第9章 清明時節(2 / 2)

點燃香燭,焚燒錢紙,陳世行了大禮之後,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父親、母親,你們在那裏還好嗎?”從方才已經熱淚盈眶的陳世此刻再也控製不住心底的苦楚,兩行眼淚終於湧出了眼眶。

“相離四年,孩兒已經長大,你們不必掛念。”父母生前都是腹有詩書之人,對陳世的關愛大都於無聲處,但是陳世年少聰穎,那些過往之事越是長大越是明白其中的含義。

“這四年來孩兒每日勤勉,對學業從未怠慢,你們放心,孩兒定會做一個有為之人。”斜風細雨並未停止,陳世沒有撐傘,衣角和鬢發漸漸落滿了水珠,而水珠凝結,順著發絲,與眼淚混雜在一起,落了下來。

“父親,孩兒完成了您的夙願,終於脫離了那個牢籠,現在的孩兒已經是白丁之身,再也沒有宗族裏那套規矩限製,等到今年府試,孩兒便能取得資格,考取秀才。”

“母親,孩兒現在在知府大人的府上給師爺的小兒做伴讀,知府大人很照顧我,您放心,沒有宗族的月糧,我也能養活自己。”

“你們走的倉促,孩兒還未成家,還未來得及孝順你們…”

此時的陳世完全沒了往日裏的冷靜與睿智,猶如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伴隨著小雨,哭的稀裏嘩啦,雖然這些年自己一人成長不少,甚至比一般成年人都要思慮周到,但是在父母麵前,自己卻永遠像個孩子,永遠有一種依靠感,哪怕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但是那種感覺確實無論如何也無法磨滅的。

“孩兒這些年隱忍,但是孩兒沒有一刻忘記提醒自己,一定要找出當初陷你們於非命之人;終有一日,孩兒會找出幕後那些人,為你們報仇雪恨。”

任誰也無法想象,平日裏看似平靜的陳世,心中埋藏著這麼大的仇恨,雖然他從未與人說起,甚至在周圍人眼中,當時陳世年幼,且過了這麼多年,陳世怕是早已忘記當初的種種事情,對於那虛無縹緲的猜測,一個無權無勢,連雙親都沒有的孩子,怎麼會有如此重的心思。

也許,如果沒有人生中那樣的變故,以陳世的聰慧與天資,就算不打破宗族的桎梏,做一個抒情於山水,執筆於坊間的詩人也未嚐不是一件美事,隻是…

“父親,母親,我知道你們不願讓孩兒此生活在陰影之中,但是孩兒如果像你們這般,那結果,許是你們更不願看到的;所以,孩兒再也不會讓如此無能為力之事發生了。”

陳世永遠無法忘記,雙親在自己眼前離奇死去,而自己連大聲哭泣的勇氣都沒有;沒有傷痕,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連驗屍的仵作都找不到合理的死因;隻有陳世清楚的記得,父母似乎早有準備,連那日與自己說的話語都像是在倉促的叮囑,隻是,為何偏偏留下了自己。

但是經過這麼多年,陳世心裏早已變得堅毅,既然當初留下了自己,那自己就要活下去,然後,讓那些害死自己父母的人,活不下去。

陳世擦幹了臉上混雜在一起的淚水和雨水,臉上再次恢複尋常的平靜,背起竹樓,輕聲說道:“孩兒走了,過些時日再來看你們。”

陳世的身影越走越遠,漸漸的消失在了鄉間的小徑之上。

“是那個孩子嗎?”

陳世消失的不遠處,一名精壯的漢子低聲言語著。

“對,就是他。”另一名稍顯精瘦的男子同樣低聲的回答道。

“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