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黃河大堤(1 / 2)

黃河流經河南,在孕育了大片肥沃土地的同時,也帶來了讓人寢室難安的威脅,一旦黃河不走尋常路,這片肥沃的土地就會變成汪澤之地,那時便是餓殍遍地,哀鴻遍野,嚴重點的時候數十年內赤地千裏,絕對的人間地獄。

無論哪朝哪代的統治者,對於黃河的治理都不敢有絲毫懈怠,一年一小修,三年一大修,隻為天下太平。

沒辦法,自從太祖爺從挑動黃河天下反的義軍之中脫穎而出建立了朱家天下,朱家的子子孫孫們就對治理黃河更加上心了,以免導致成也黃河敗也黃河的悲劇。

但是,雖然朝廷不惜財力年年修繕,黃河也偶爾會發發小脾氣。再加上這些年來朝綱敗壞,天下不寧,國庫的銀兩也是入不敷出,實在是抽不出太多的銀兩來完成這個龐大的工程,每年隻能在當地募集銀兩調集民夫草草修繕一下,得過且過就是,反正出了事情大可把責任推到負責修繕黃河堤壩的官員身上。

這些東西都是沈崇名從牛侍郎的言語之中提煉出來,離著河南越近,牛侍郎的話語越少心情越沉重。因為工部右侍郎的主要責任就是主管修繕大明朝大江大河的堤壩,其他的都好說,唯獨這黃河堤壩讓人寢食難安,不出事還好,一出就是大事,丟官去職不說,有些人還為此掉了腦袋。

這樣一來,工部右侍郎就成了大明朝最有名的高危職位,每當有人被任命為工部右侍郎,就開始起草遺書安排後事,同時也會想盡辦法調離這個職位,哪怕是降低職位也沒什麼。

但是在這個位置上想要犯點事自求貶職那比登天還難,就因為它是各地堤壩的主管大臣,要想犯錯隻能從堤壩入手。但是一旦堤壩有事便絕非小事,那就不是貶官,而是自尋死路了。所以這個辦法就是個繞不出去的死圈子,結局早已注定。

這條路斷了,那剩下的就隻能攀附個高枝盡快調離這個位子,這也是多數人選擇的辦法。其實牛侍郎也曾想過這個辦法,隻可惜不知為何原來當權的嚴世蕃就是瞅他不順眼,不但不幫忙,反而死死地把他卡在了工部右侍郎這個位子上不得動彈。

這可要了親命,牛侍郎左托關係右托關係就是沒效果,到了最後隻能心灰意冷的等著災難降臨。

老天是公平的,牛侍郎在職三年恰逢黃河上遊蘭州大旱,這黃河大堤一直沒有崩塌過,之才讓他一直平平安安。雖然如此,牛侍郎卻是依舊夜半被噩夢驚醒,在職三年,這黃河大堤他每年都會來一次,對於情況了解的非常透徹。大堤陳舊,多處已是搖搖欲墜,一旦雨水充沛流量大增,絕對會出大禍害,到時自己唯一的結局就是自殺謝罪,根本沒有緩和的餘地!

為了性命,原本牛侍郎是準備提前告老還鄉的,那知道就在這節骨眼上嚴氏父子竟然倒台了,更妙的是裕王竟然把自己喚去讓自己辦件事。

那天的牛侍郎可是狠狠地被幸福撞了一下腰,激動地一夜未睡,裕王爺竟然讓自己幫他辦差,這分明就是看好自己嘛,隻要搭上這條線,離開右侍郎這個職位指日可待!

但是前麵說過,在位三年牛侍郎對黃河大堤了若指掌,自己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黃河沿岸的幾十萬百姓怎麼辦,他們可是時時刻刻受著大堤崩潰威脅。雖然牛侍郎也不算是個清廉的官員,但是對幾十萬百姓性命熟視無睹,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這一點他做不到。

不提牛侍郎,趕路近十天,一行人終於進入河南境內,天黑時分進駐了緊鄰黃河大堤的小鎮黃陵岡。

小鎮不大,從西頭到東頭隻有一條街道,坐在馬車裏的沈崇名透過窗戶觀察了一下,街道兩側客棧酒館林立,街上行人也不少,倒是滿熱鬧的。

“卑職黃陵岡巡檢蘇漢祥拜見各位上差。”伴隨著這聲,馬車猛的一停。沈崇名撩起車簾看了看,不過天色太黑看的不是很清楚,隻是看到牛侍郎馬車前跪著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