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笑眯眯的神情,卻是讓馮保吃驚不小。這姓張的平日裏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乍一露出這番模樣卻是有些嚇人,誰都知道這可是個手段陰狠的家夥啊,自己拒絕了他,這會兒指定是發怒了。
不敢再打哈哈,馮保歎了口氣說道:“閣老,不是咱家矯情,如今東廠的情形實在是羞於對外人提起。這些年來我東廠一直受著錦衣衛的打壓,除了大檔頭雷豹很能抵擋一二,餘下的完全就是一群飯桶。可雷豹的事情您也清楚,這種人咱家又如何敢重用呢?”
馮保言辭誠懇,張居正倒也知道這是實情。不過這次前來,為的便是雷豹的事情,馮保這番話正中他的下懷。、
“公公,這事本官自然是知道的。隻是如今錦衣衛劉守有同你我二人隔閡頗深,如今這事也不能排除是他故意放縱無為教給咱們添麻煩。所以本官思來想去,隻能請公公你幫忙了。此事幹係重大,若是一旦出了更大的禍事,誰也不敢保證高拱和沈崇名會不會跳出來,想必公公也不想看到本官敗在他二人手中吧。”
明人不說暗話,二人合作了這麼長時間彼此為人可謂是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在馮保麵前,張居正說起話來也毫不隱晦。
馮保還是搖頭,“不是咱家不願意幫嗎,實在是手下無人可用啊。”
張居正莫名一笑,看來這個死太監是鐵了心要讓自己付出代價了,雷豹為自己效力的事情他如何會不知道,對自己的提點他竟然還敢裝作不知道。可笑,著實可笑。
“公公,你可知這無為教的底細?”
張居正唐突冒出的一句話讓馮保不由一怔,接著有些不解道:“不就是一群異想天開整日想著坐江山的江湖莽夫嗎?莫非他們除了那麼一丁點難登大雅之堂的陰謀詭計之外,還有什麼厲害之處?”
“公公也許還不知道吧,據說這無為教勢力不小,江南各處均有他們在背後控製的產業,當初沈崇名剛剛蒞任錦衣衛指揮同知的時候,一場清查上去可是得了不少好處,據本官這段日子翻查戶部賬冊,七七八八加在一起,價值白銀隻怕不止三十萬兩。”
一說到銀子,馮保的雙眼不由亮了起來,三十萬兩銀子,這可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這還僅僅隻是數年之前的事情,這麼多年了,天下富商雲集,公公以為無為教又當如何呢?”
這話對於馮保來說,實在是太過誘人了,不由自主的搓著手掌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隻怕幾百萬兩銀子是有的啊。”
“嗬嗬,這是自然。對於朝廷來說,這是一筆無主之財,若是公公下令東廠查辦無為教,到時這筆銀子……”
張居正的話已經說的很淺顯了,就見馮保兩隻眼睛瞬間大睜,急切道:“閣老,此話可曾當真?”
“本官從不虛言。”張居正滿臉認真的說道。
“好,如此便好。”馮保連連點頭,笑道:“既然閣老你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家又如何敢不為皇上分憂讓他對此事牽腸掛肚,那這次便再信任雷豹一次,命他主辦此事,閣老可以全權指派,我東廠上下必定惟命是從。”
張居正點了點頭,笑道:“嗬嗬,那本官便先行謝過公公了。內閣還有不少事務,就不打擾公公你休息了,告辭。”
“嗬嗬,閣老慢走。”馮保起身相送,一張皺紋密布的老臉笑成了一團花,好大的一筆進賬啊。
價碼已經談攏了,這件事無須張居正再操心,為了那幾百萬兩銀子,馮保立刻便開始著手安排,簡簡單單隻有一條命令,東廠所屬人馬,全部聽從大檔頭雷豹調遣,任何人不得陽奉陰違,違令者定斬不饒!
接到這一則命令,雷豹本人幾近落淚,自己終於等了這一天,不容易啊!
也不敢耽擱,匆匆趕往東廠衙門點了幾名自己心底的人選,雷豹當日便趕往通州乘船南下奔赴江南。這次機會難得,自己一定要把這件差事辦的妥妥帖帖,以此向張閣老證明自己的能力。
東廠一動,消息立刻便傳到了京城劉守有的手中,他隻是冷冷一笑,便提筆疾書書信一封交予一名校尉緊急送往南京陳驍處。
一切都在沈兄弟的預料之中,東廠果然插手了無為教一事。隻是自己現在依舊不敢斷定,事情的結果會不會依舊像沈兄弟預料的那般,因為東廠的參與,會使得天下大亂提早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