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的傅沅陵連語氣都變了,沒有怒斥了,隻剩哀求,像是痛失所愛的模樣,多可笑啊,在夢裏的傅沅陵竟是這麼一番場景,難道是因為平日得不到的,夢裏才會執迷的想要麼?
可是那夢裏的人怎麼卻比平日見到的還要真實?他的眼淚都是冰涼冰涼的,想寒冬臘月裏的雪子。
聞人喬自己也不明白了,究竟是不是夢。
她想睜動眼皮,卻又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這一夢,長的都看不到邊了--
伸手誰都摸不到。
“娘娘?娘娘?您還不醒麼?”
耳邊不知誰在輕輕的喚著,吵的聞人喬沒辦法繼續陷進夢中,使勁掙紮,終於是睜了眼。
耳邊卻是青衣和一眾丫頭欣喜的知會。
“皇上!皇上!娘娘醒了,醒了!”
傅沅陵從桌邊捏了捏眉心,終於從桌邊走到床邊,一開口,聲音有些啞的厲害,整個人看上去疲憊又狼狽,“你醒了--”
聞人喬沒有理會傅沅陵,就好像沒有聽到傅沅陵的話,揚唇淡淡的笑了笑,聲音平常,“我夢到我生了個男孩,他歡喜極了,一見我,就笑--”
是啊,夢裏的孩子也不知是像他還是像她,都會喊人了。
聞人喬隻是一直碎碎的念叨著,對一旁傅沅陵的話充耳不聞。
青衣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傅沅陵卻陡然麵色變得極其難看,伸手就握住了聞人喬冰涼的掌心,有些顫抖,“聞人喬,你清醒點--沒有男孩,沒有男孩,沒有什麼男孩--”
“喬兒--”
最後一聲喚就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直到確認了聞人喬聽清才止,他多少年沒有喚過聞人喬的小名字了。
聞人喬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唇,卻一句話都沒有發出,似乎難以置信一般。
“不可能。”半晌才喃喃道:“我都沒有流掉,怎麼會沒有?怎麼會沒有!怎麼會沒有!我不信!我定是不信!”
一出聲,連著眼淚一起流了。
她掙紮就從床上坐起,卻是一把扯住了頭發,半晌想到什麼一般,“封搖箏呢?封搖箏!封搖箏去哪兒了!我要殺了她!”
“聞人喬,你給我看清,孩子沒有了,隻有你!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不要鬧了!”傅沅陵一把握住聞人喬的手,製止了她繼續傷害自己的動作。
聞人喬不會這麼輕易就倒的,這不是聞人喬。
傅沅陵的心口沒由來的就像灑了把鹽,還是在最深的傷口處。
他眸中一片陰鷙,似乎在想著什麼,朝著門邊的公公使了個眼色,那公公就悄悄退了下去。
聞人喬在聽清了傅沅陵的話時就像聽到什麼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她用力的擦去了臉邊的淚,咬牙說道:“這世間萬般汙濁,你是要盲眼說是清水麼?”
沒有聲嘶力竭,卻一句話刺進了傅沅陵的胸腔,傅沅陵看著麵前一改痛色的聞人喬,沒有說話,薄唇緊抿。
聞人喬又冷哼一聲,似乎誓要得到答案一般:“皇上您是要說世間汙濁皆是清水麼?誰都無罪,而我是個罪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