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見識過暴風雪,也從沒有料想到它是這麼的恐怖。在茫茫的白雪掩埋下,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又看不清回去的路。在風暴中,感覺好像天地間隻有你一人,莫名的恐懼使我一下慌了起來,便隨便的朝一個方向跑了起來。我並不知道在這樣一個暴風雪中亂跑是很危險的。我隻有一種感覺——恐懼,這是在傾雪城中從未有過的恐懼。我忽然好想讓姑姑找到我,即使那之後我會麵臨更多的煎熬。我在暴風雪中漫無邊際的跑,一直的跑,不知跑了多久,我感到體力正在透支,又感到饑餓。我感到意識正在慢慢的消失,精神渙散,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就來恐怖感也消失,整個意識隻有一個那就是不停的走,不能停下。我搖搖欲墜的走著,忽然一個踉蹌,一下子摔到在了雪地中。雪的冰涼讓我恢複了一些意識,我想我或許會死在這,忽然的我好想好想再見姑姑,不是想讓她來就我,隻是想再見她,如此而已。如此想著的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姑姑,她會不會為我的失蹤而著急呢……
等我再次的睜開眼睛時,看見的是姑姑。似乎望了我很久的樣子,見我醒了過來,她的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隻是很沉默的看著我。我忽然覺得很愧疚,我想說些什麼,但幾度的張嘴都是無聲的沉默。姑姑看了看我,眼神依據冰冷和漠然,仿佛剛才我不是從鬼門關中走過一回。:“一個強者是去戰勝困難而不是去躲避它,你的躲避隻會使它更加強大。”姑姑像往常一樣的說著強者的話。:“如果你想離開這,你就必須足夠強。像你這樣偷偷摸摸的離開,隻不過是在極北中多添一具屍體,還要勞煩別人去救你!!!”說完她就冷漠的走了出去。
那天很安靜,是從沒有過的安靜感,靜靜的仿佛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心跳的聲音,活著的聲音……
從那之後她的教導變的更加嚴厲,為了讓功力增漲較快,和增加適應能力,她甚至有意的讓我在冰天雪地中修練內力。冰冷的雪花滲透到我的血骨中,對於天生威寒的我來說這幾乎是叫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我卻再也沒有動過逃走的念頭,姑姑或許以為是她的話點醒了我,讓我理解了生為一個強者的忍耐和堅強。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那麼刻苦的完成她給我的幾乎是苛刻的任務的原因,不是她那所謂的我對‘強者’的追求,而是……願再見到那眼神——那天我醒來的一刹那,姑姑長久的望著我的眼神,那一閃而過的擔憂的眼神,有不知名的憐憫裏麵充滿了恐懼。那一瞬間我就下定了決心,我一定不要再見到姑姑這眼神——姑姑應是強大而無威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姑姑死後的數日,我腦海中總是會閃過那眼神。那唯一一次見到的姑姑擔憂的眼神,每每想來,便不覺的感到溫暖……
漸漸的從睡眠中醒來,緩緩的睜開眼睛。又是那眼神?!在夢和現實的交界中我又再見了那眼神?!姑姑的眼神……漸漸的清晰了起來,是江傲天?!他也有姑姑的眼神嗎?我沉默的看著他。
:“你終於醒了……”他見我醒來似乎鬆了一口氣:“你睡了三天了……現在感覺怎樣?好點了嗎……”
我望著他,他的眼中依然有著擔憂,我深深的看著他,這張氣宇軒昂的臉在一瞬間與姑姑絕美的容顏相重疊……
:“我沒事了,我很好……”
聽見我這麼說,他似乎很開心的笑了。見我幾度張嘴又幾度合上,:“怎麼了?想說什麼?”他溫柔的坐在我床邊,摸了一下我的額頭,輕輕的問著。
我望著他,把臉大部分藏在被子裏,隻露出眼睛,幾不可聞的輕輕的低喃了一下:“謝謝!……父親……”
在微愣後的一瞬間,他笑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