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他喊她,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可她已全然不在乎,他跑上去像堵牆一樣擋在她麵前,“你要走,我不攔你,可是你的傷口在冒血,先讓我幫你上藥。”
他的口吻介於命令與的祈求之間讓人分辨不明。
她微微抬起頭去看他,自嘲的笑笑,“我是你的誰?你幹嘛要這麼關心我?去關心你的江彩擷吧,她才需要你。”
“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我沒有鬧。”她強辯,“我沒資格!”她從來都沒走進過他的心,從來都沒有。饒過他走到門口,就在她開門出去的那一刹,她清清楚楚的聽見他喊她,“韓依依,不管你怎麼想,你都是我的妻子,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沒人可以撼動你的地位。”
無可撼動?
嗬,若是換做平時,她想她聽到這句話一定會高興的跳起來,可是現在呢?她一點也不覺得喜悅,她不明白他的無可撼動究竟算什麼?要她乖乖的做一尊擺設,然後與她井水不犯河水?還是要她學習中原女人那樣去接受自己的丈夫迎娶完一個又一個?
什麼叫做無可撼動?她的地位根本就是名存實亡。
“或許你的妻子不應該是我。”她沒有回頭,而是背對著他說,“從前是唐夢,現在是江彩擷。至於將來是誰——跟我無關。”
“你一定要走?”
“不然呢?我還有什麼資格留下來?更何況這樁婚事本來就不是你情我願,你遲早要放我走。”
“好。”他麵色凝重,連連點頭道:“好。我放你走,但不是現在,等你的傷勢痊愈之後你想去哪兒我都不攔著。”
“我現在就要走。”
“我不準。”他咬牙啟齒的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沒有我的命令,你走不出這裏一步。”
她毫不猶豫的拉開門走了出去,展歌給了守在外麵的武僧一個顏色,那些人立即擋住她的去路。但她不管,繼續走,就算是死,她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在多留一分鍾。然而她就是走到了廟門口也沒有人傷害她一根汗毛。
她開門走了出去,司空乾也跟著跑了出去。
從始至終,展歌隻能看著,無可奈何的看著,他拿一個受傷的韓依依毫無辦法,他沒有叫人出手,他怕傷了她,然而她卻去意已決!他留不住她!像他威風八麵、翻手為雲竟然留不住一個女人——
“去,跟著他們,暗中保護,有任何情況立即向我彙報。”他吩咐屬下道。
“是,屬下遵命。”一人領命之後立即追了出去。
韓依依出了禪院之後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天大地大她已無家可歸,已沒有任何親人,好像整個世界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一樣,她漫無目的、像隻遊魂野鬼一樣走在山路上。
司空乾緊緊的跟著,他盯著她的肩膀,她就好像一點痛覺都沒有似的,任由鮮血往外冒,這樣下去她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的。他出手拉住她,“你想死嗎?在不止血的話你就沒命了。”
“放開我。”她實在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臉。
“不放,除非你聽我的。我們先到路邊止血。”
“止住血又怎麼樣?”她慢慢轉過身,摸著自己心髒的位置,“心疼勝過傷口。”
她哭了……
昔日那張粉雕玉琢的臉上,如今全是鼻涕跟眼淚,真是醜相盡露。
他也沒想過這個野丫頭也會有哭的時候,所以頓時整個人全亂了。“別哭別哭,你別哭啊。我……我們不想他了成嗎?忘了他,不想他。就當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行不行?”他開始手舞足蹈,試圖用這種辦法逗她發笑,可惜結果斐然。她的表情看起來反而更痛苦糾結了。
她忽然像是一頭野豬一樣飛撲過來抱住她,他嚇了一跳,自然知道這女人不能隨便抱。心下一驚整個人往後退了半步,然後就被腳邊的石頭子絆倒了。
她整個人就這樣壓在他身上,險些害他吐血。
“嗚哇……”
她開始發聲大哭,有如死了親爹一樣。同時還不忘坐在他身上將他當成沙包一樣狂打不停。她一邊打一邊罵道:“死展歌,臭展歌。不要臉,你混蛋。”
“……”得罪她的人是她丈夫,關他什麼事……可憐司空乾如今生不如死。在承受了十幾拳之後,他終於隱隱約約的喊了一句,“救……命。”之後便暈死過去了。
依依是真的不知道這男人原來這麼不禁打,她一度以為自己無意中把他給打死了,探了他的鼻息之後才安心,她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好抱歉無端端的讓司空乾承受這一切。
她現在受了傷,根本弄不動他,隻能拖著他的兩隻腿往山下走。當然了,這也嚇壞了很多不明真相的樵夫。
想她這麼一個的身受重傷肩膀還在冒血的女人拖著一個死人……
誰不怕呢?
山腳下就有一座茶寮,茶寮老板有一輛閑置不用的獨輪車,依依跟老板解釋清楚之後,用全身上下最後的一定銀子賣下了這輛車,她把司空乾弄上車帶回了城裏。
現在,她隻有一個地方還能去了,東市的“享福客棧”。那裏有她的姐妹跟家裏的老仆人,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比那裏更好。
她趕到那裏的時候幾乎嚇壞了所有人,莊雪經跟毛三還有一群她最要好的姐妹“氣勢洶洶”的衝上來將她團團圍住,卻用最關心的語氣詢問她這些天都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她一言難盡,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後隻能裝暈了事。
她暈了之後莊雪經把她抱進客棧,幾個姐妹替她脫下衣服擦拭幹淨之後塗上了藥,再找了一件幹淨的衣服替她換好,一切都弄好了,房門也被人踢開了,塔娜急匆匆的跑進來,詢問她的狀況。
聽到塔娜的聲音依依再也裝不下去,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坐起來抱住她哭了起來。
她從不隨便哭的,即使是因為男人,能讓她哭的是一定讓她非常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