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巨大的石床,長寬各有兩丈有餘,高約三尺,通體瑩白,赫然是一整塊白玉做成。石床之上,鋪著一張巨大的毛皮。毛發細密而又柔軟,卻不知是哪種動物的皮毛,不過單憑這般巨大的的體型,也能想到必然是一種絕世罕有的凶獸。
就這兩樣東西,恐怕都是僅此一份,其價值,不知幾許。
一條黑色的帷帳自洞頂垂下,將石床上的事物完全罩住,讓人看不清裏麵的動靜。但真絲的帷帳卻又極薄,呈半透之狀,使帳內的事物若隱若現,讓人有種一探究竟的欲望。
“既已到了門口,紅護法卻又為何踟躕不前!”帷帳內傳出一個聲音。聲音不似男聲那般粗狂,也不似女聲那樣高調。那不男不女的聲音不但不尖銳難聽,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就像春日午後的陽光,也像夏季晌午的微風,一次不願醒來的午眠。
聽到這個聲音,紅梅沒有感覺到一絲的溫柔,隻覺胸口一陣煩悶。但她早已習慣了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對她造成的反應,她早已學會好好隱藏,不會流露出一絲一毫,哪怕是胸口傳來的感覺讓她想要嘔吐。
紅梅走了進來,不發一言,低著頭站在距離石床三丈遠的地方。
帷帳內一個身影坐了起來,看起來應該是個男子,但他一點也不強壯,反倒有點羸弱的感覺。接著又坐起一個的身影,身段曼妙婀娜,顯然是個女子。女子在床上一陣摸索,拿起一件毛皮大氅,披在了男子肩上,並細心地幫他整理好衣袖與前襟,竟絲毫不管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蕩的雙峰。
紅梅低著頭,什麼都沒看見。
她真的什麼都沒看見嗎?還是隻是裝作看不見?若是看見了,為何她又臉色如常,毫無變化。
“教主。”紅梅低著頭道,紅色的衣裙在燈火照耀的光影裏變得色澤晦暗,鮮紅已變成了暗紅色,就像是血。
帷幔之中走出一個人來,是一個男子。他全身上下隻穿著一件毛皮大氅,腰間隨意地束著一條墨綠色的帶子,一頭長發及腰,披散在肩上,身上的肌膚光潔如玉,在燈火下微微泛著瑩白的光澤,臉色卻是異常蒼白,毫無血色!
這人赫然便是當代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沒有名字,也許是沒有人知道,或者是沒有人記得了,甚至是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他很少在江湖走動,特別是最近十來年,但江湖中卻很少有人不知道“玉麵書生”的。
魔教教主,就是玉麵書生!
玉麵書生看著站在不遠處低著頭不發一言的紅梅,緩步走到她麵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
紅梅順從地抬起頭,卻垂著眼瞼。她不能拒絕被他打量,卻可以做到不去看他,看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有著可怕魔力的眼睛。凡是與他認真對視過的女子,都會陷入他的眼中無法自拔。
仿佛是洞悉了紅梅的心思,玉麵書生無趣地放下了抬起的下巴。
“還真是無趣呢。”玉麵書生搖頭歎道。
紅梅站在他的麵前,垂著頭,不吭聲。沉默而倔強!顯然她是一向如此的,玉麵書生定然也是早已習慣了她的性子。
“有件事,要你幫我去做!”玉麵書生道。語氣平靜,卻顯得不容拒絕。
紅梅沒有說話,甚至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她突然走了神!
玉麵書生沒有在意,因為他知道她在聽,而且聽得無比認真!
“有一把魔刀出現在江湖,我們不能讓他流落在外,你去把他帶回來!”玉麵書生道,語氣仍是平靜的很。誰也無法從他的語氣中猜出他現在的心情,是興奮?激動?還是憤怒?
紅梅沒有這種煩惱,因為她不用去猜他的意思,他的心情。她隻需要按他說的去做就行了,她不需要費力地去討好他。
紅梅接過玉麵書生遞過來的一本帖子,發現那是一本英雄帖,上麵畫著一把在雲中穿行的刀。
就是那把刀!她會把它帶回來。
紅梅出去了,掀開洞口處的布簾走入了風雪之中,沒有半點遲疑,沒有半點停留。
玉麵書生看著那一抹在雪白之中消失的紅色,仿佛看見的是一支開在雪峰崖邊的梅花。他嘴角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笑容,眼神之中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