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炎熱的七月後,西線已經聚集了十餘萬大軍,為了消耗對方的實力,養精蓄銳後的雙方主動出擊,接連進行了幾場大戰,殺得長水縣和薛家集之間的土地上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一條流過的溪水都被鮮血染紅,戰況異常的慘烈。
趙漢將襄荊的全部力量都用來支援西路軍的戰事,新招募的士兵和物資源源不斷地運往了薛家集,大有不攻破三水縣誓不罷休的態勢。麵對著趙漢來勢洶洶的攻勢,終於在八月初,為了增強三水縣的軍力,王本仙從武昌由水路調來了一萬牙兵和一萬鎮兵,而且武昌的物資也通過水路運往了江陵,西線成為了雙方激戰的焦點。
廣元縣位於郢州的東北部,在東路軍的控製範圍內。八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幾名商人模樣的人走進了縣城,他們先是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中午時進入了一家酒樓吃飯。這些商人並沒有選擇樓上的雅間,而是在一樓的大堂裏找了一個靠近窗口的位子坐了下來,點了一些酒菜,邊吃邊聽著大堂裏食客們談論的內容。
如果有人認識領頭的那個年輕商人就會驚訝地發現,他竟然就是東路軍的統帥李少天。按說現在正是東線對峙的關鍵時期,作為一軍之首的李少天應該坐鎮石子鎮才對,可他竟卻出人意料地出現在了這裏。
李少天此次微服巡視是為了了解占領區內百姓們的日常生活情況和思想動態,跟在他身旁的是李二愣等幾名親衛。令李少天滿意的是,集市上物價平穩,百姓們生活安定,好像已經逐漸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酒樓裏的食客們談論最多的就是當下郢州的戰爭形勢以及三個月前的那場招兵。郢州的戰事絕對是一個千年難遇的怪異現象,誰也看不穿裏麵的奧妙:作為侵略者一方的李少天在到達石子鎮後並沒有趁勝追擊,而作為守護者一方的王本祿也沒有奮起反擊,像兩個彬彬有禮的紳士一樣,雙方以石子鎮和郢州城的中間線為基準,劃出了一條無形的楚河漢界,“隔江而望”,秋毫無犯。
至於那場破天荒的招兵,更是令百姓們終身難忘,那些有幸被選中的青年不僅得到了田地和大米,而且從此過上了神仙般的好日子:軍營的夥食豐厚,大米白麵管夠,每天都有一個葷菜,結果兩個多月下來,新兵們強壯了許多,個個油光滿麵,幹勁十足,生怕把自己給刷下去。
其實,招兵結束後,隨州鎮兵的夥食狀況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葷素搭配,一切待遇比秩天殺軍,深受鎮兵們的歡迎。與天殺軍、隨州鎮兵一樣,新兵們的餉銀是五錢銀子,每月按時發放到他們的手中。
第一次發餉時,由於很多新兵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錢,顫抖的雙手死死地將那五錢銀子攥在手心,生怕它飛了似的。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新兵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將銀子捎回家補貼家用,得知了新兵們如此好的待遇後,周圍的百姓們是既羨慕又極度,紛紛感慨其的好命,一些當時猶豫不定而錯失了機會的人是懊惱不已,期盼著下次的募兵。
當然了,還有一些自認為聰明的百姓抱著是幸災樂禍的心態冷眼旁觀,暗地裏看著那些新兵們的笑話:東路軍既然連郢州城都不敢進攻,看來這郢州的天下遲早還是王本祿的,到時候這些“助紂為虐”的新兵……
不過,無論百姓們對上次募兵抱著何種心態,那麼有一點不可否認,那就是李少天的威信由此在占領區的百姓心中建立,甚至影響到了王本祿控製的地區。
“老哥,你說將來這郢州的天究竟是姓趙呢還是姓王?”
忽然,李少天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於是下意識地扭頭望去,隻見隔壁桌子上的一個富態中年人正端著酒杯,笑著問向了在對麵的一個幹瘦中年人,兩人衣著光獻,應該是生活富裕之人。
“管他南麵還是北麵,隻要不影響咱們的生意就成。”
幹瘦中年人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和富態中年人碰了一下酒杯。富態中年人隨後笑了笑,兩人一飲而盡。
“怎麼會沒影響?”
當富態中年人和幹瘦中年人放下酒杯準備閑聊時,冷不防,一旁的李少天轉過了身子,微笑著望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