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箏水眸微斜,她輕聲說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滄煙微怔片刻,她淡定的把玩起床帳墜著的流蘇:“你不在意?”
“有用麼?”無箏絕望的一歎,腰微彎,“娘娘,容臣告退。”
無箏獨坐在落月居的窗台上,窗外的圓月襯著她如玉的臉龐,讓她看起來你像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無箏舉起酒杯,她不快不慢的喝著,窗子的內側全是散落的空酒壇。
突然無箏像隻受傷的小獸不由自主的將身體弓起,無助,顫抖。
本來要喝下肚的酒水灑得她滿臉都是,默默守著她的青木聽見了輕輕的嗚咽聲。
青木疑惑,這個如月般清冷,談笑間指點江山的女子也是會哭的嗎?
“哈哈哈。”無箏放聲大笑起來。
悲涼,嘲弄的笑聲,混著滿臉的酒水,青木也不知無箏是否流淚了,但是他不喜歡她這麼狼狽的樣子,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青木靠近醉的一塌糊塗的無箏,他輕柔的將她抱起,本該醉的神誌不清的人兒卻在瞬間鎖住他的咽喉, 手法淩厲得讓人避無可避。
“誰?”
“主子,我是青木。”
“青木?嗬,誰是你的主子!未央殿裏的那位才是你的主子,你不過是奉命來監視我的人罷了。”
無箏的聲音充滿了嘲弄,卻在確定了來人的身份後,安心的睡下了。
青木將無箏抱回床榻,為她蓋好被子,他神色複雜的注視著床榻上呼吸均勻的無箏,他看了她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無箏睜開眼睛,她坐起身,清澈冷清的雙眸毫無醉意,她一隻手扶著自己的額頭,一隻手隨意的搭在床榻之上。
她想起白日裏接到的消息,略有些頭疼的呢喃:“速回啊,我也想啊。”
君臨風為無箏修的落月居是一棟三層小樓。
無箏坐在三樓的雕花欄杆上,她望著數不盡的宮闕樓台,想著遠處和這裏差不多的景致,處處似相同,卻不是鄉音。
遠遠的,無箏見君臨風一身明黃色,獨自一人從遠處走來。
無箏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身影,一不小心就回憶起了她第一次見君臨風的場景。
那是一個春天,日月穀的桃花開得特別的豔,她豐神俊朗的師傅領著15歲的少年踏花而來,真真有仙人下凡塵的味道。
師傅對正在練劍的夏邑說道:“邑,從今天起,臨風便是你的小師弟了,你要好好照顧他,別讓你的師姐欺負了去。”
那時候的夏邑是個沒心沒肺的單純少年,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樂嗬嗬的道:“小子,以後我就是你師兄了,凡事有我罩著。”
無箏坐在桃樹下撥動著琴弦,在聽到臨風這個名字的時她不由自主的朝那少年望去。
秋水瞳眸映入了妙年姿容,風姿冷鬱的少年。無箏想起一首歌,北方有少年兮,見之不忘!
君臨風對無箏溫和一笑,謙謙公子,溫婉如玉。
無箏回以一笑,明眸皓齒卻清冷如月。
無箏將目光從君臨風身上收回時不出意料的對上了師父諱莫如深的雙眼。
憶到這兒,無箏笑了,帶著釋然和果決。
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她騙了他,他也騙了她,目光交接就預示著劫難的開始。
不知什麼時候君臨風已經走到了落月居樓下,抬起頭正好將那抹笑容盡收眼底。
“想什麼呢,這麼高興?”
無箏才起,她還未梳洗。
墨黑的發披散著,乖順的垂在無箏身側,眉遠黛,眸秋水,微微揚起的唇角無一不透露著清絕如仙的美。
君臨風舍不得挪開眼睛。
無箏低著頭看著樓下的人,記憶中潔白的少年被時光磨礪的越發英氣逼人。
隻是一瞬間,卻都相顧無言。
君臨風又問了一遍:“箏兒,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