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再無秘密(1 / 2)

烏飛兔走,日月如流,二十四節氣送流年歸去,浮生長恨。

白露,一候鴻雁來,二候玄鳥歸,三候群鳥養羞。可是沒有一種鳥會在大漠裏等待立冬。

徵音晨起攬鏡自照,窗外飄進一片黃葉,忽見耳後有根白發,在入府的第十個年頭,她開始學著對青春逝去寬容接受,卻仍抱著仇恨逐年打磨,日漸鋒利。

十年間劉府後宅從四角齊全到此時隻剩下徵音同殷氏兩軍對壘,可在某日清晨,有傳言說昌州劉老爺為劉馭宵覓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當地鼎鼎有名的酈家,背景出身相貌才學無一不般配。妙芙同徵音說起之時,深深為她不忿。

徵音落下最後一枚黑子,已成定勢,口不由心道:“將軍早過了該娶妻的年紀,不過是後宅多個人罷了,能有什麼不同?”劉馭宵的情一如她的仇恨,豈是誰能扭轉的。

“我瞧著將軍悒悒不歡的模樣,想是不滿這門親事。”妙芙小聲嘟囔起來。

事實上十年間他的處境並不好,尤其在拒婚得罪皇帝之後,朝中見風使舵之人妄自揣測上意,造謠他有二心,讓他懷揣赤城卻在朝中越發站不住腳。加之徵音身份顯露後,他多方查證,不查不打緊,不查便得知父親這些年所作所為多有違良心,這無疑讓他懷疑動搖。如今這門親事,怕也不是正大光明所得。這些事情,就算他不說,徵音也清楚。

晚間妙芙伺候她沐浴就寢,無意說漏了嘴:“黃昏時有個魏國打扮的人鬼鬼祟祟進了府,直奔將軍書房,半天才出來,神神秘秘不曉得做了什麼,奴婢掂量著覺得可怕,如今兩國交戰,將軍又是大奕屏障,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怕要招致禍災。”

徵音雙眸一亮,催促妙芙快些為她梳妝,三更時分獨身去了劉馭宵臥房。她等了十年的機會,如今就在眼前,她深知一旦推開這扇門,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可成功若必經這一步,她願意義無反顧。

終於,她敲響房門,劉馭宵見她豔妝前來,一時呆愣住了,她莞爾一笑道:“聽聞你要娶妻了,可喜可賀。”

他眼神複雜哀傷,忽然將她拉進屋裏,死死抵在門上,低頭深深將她吻住。紅塵滾滾而來,情 愛鋪天蓋地,她醉倒在那深吻裏,伸手攀上他的脖頸,用力回吻他,心是痛的,情是快了的。

久久,他放開她,淒淒道:“你還未出生便收了我的聘禮,怎能再讓她人做我的妻?”

“可是我恨你。”

“不,你心裏是有我的。”不是自信,而是了解,希望她也能同樣慈悲。

她淚盈於睫,為不可聞道:“若你不是你,我想你足夠讓我愛上。”

“該死!”他一拳砸在門板上,咆哮道:“我不要不可能成真的假設,你哪怕隻有片刻拋開身份同我說一句真話也好!”

終於,她的偽裝一碰就碎,淚似淅淅瀝瀝的雨,心繞纏纏綿綿的刺。她眼含柔情,悠悠剖白:“我……愛過,從你每次說‘等我’起,從你不問是非盲目信任我起,從你為我擋劍,將我從冰下救出,因我拒絕賜婚起,我便可恥的動了心。”

夠了,夠了,彌補此生遺憾僅這一句便夠了,他情難自控將她打橫抱起,遲來十年的圓房,他終是等到了。

大漠又起狂風,席卷整個溥北,廊下燈籠在風中緊緊抓住橫梁,無論如何也不想落下,葉絮流蕩,將過往矜持悉數放下。

纏綿繾綣,她綻放一個女人的全部拚命回應他的熱情,溫柔美好,在所有鏡花水月幻滅前,她無法舍得不要。

油盡燈枯,他安詳入夢,她起身借著月光翻找出想要的證據,輕手輕腳出了屋子,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再也無眠。

近幾年魏國日漸強大,野心勃勃對大奕虎視眈眈,徵音手中這封信便是魏國頫煬王的結盟書,想趁劉馭宵飽受詬病之際挑撥君臣關係將其拉攏,借此打開進攻大奕的缺口,真是一步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