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胭脂乾坤(1 / 2)

還記得上次提到頫煬王是在溥北,劉馭宵便是假借頫煬王的招降書成功將自己打為叛將,其實說起來頫煬王的確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前文說過他乃先皇幼子,而當今皇帝是彼時的皇長孫,故而實際上衛敖並不比衛良渚長幾歲。若論才幹,早年先皇在世之時,衛敖便已在軍中供職,且因驍勇頗有威望,他為人八麵玲瓏,遂在朝中朋黨集結,而後太子病故,便有朝臣冒死進諫求先皇立衛敖為儲,直到那時,老皇帝才幡然醒悟,悔不當初,一病不起,終在六年前駕崩,將危機四伏的朝堂交給孫兒。關於衛敖,老皇帝的意思大約是要為小孫兒培養一個能扶植他的良臣,豈料養虎為患,衛敖嫌衛良渚礙手礙腳,擁兵自重時時威脅皇位,而在忠臣及百姓眼中,他無論做什麼都名不正言不順。

坐江山,他的確不配。皇家畢竟是皇家,怨隻怨衛良渚是嫡長孫,而衛敖隻是老皇帝醉酒後同卑賤宮娥最羞於啟齒的產物。論血統,他必輸無疑。

叔侄爭權,而她貴為後位,勢必要譜一曲胭脂乾坤。

然而當本師太有意打聽些八卦,從而進一步了解她,也更明確自己是否非死不可的時候,她卻道:“本宮不屑同任何人言說。”

先前無往不利的盤問大法今日竟吃了閉門羹,讓自詡很有采訪經驗的本師太十分挫敗,幸好本師太的采訪助理華信大師臨陣不亂,頗為老道地拋出理據:“您自然不用為悠悠眾口所困,可對於愛您的人,那些唇槍舌劍您挺身擋下,難道真的隻獨獨傷了您?他必然也懂什麼叫萬箭穿心。”饒是再無畏的人也有軟肋,頭一個便是能讓她丟下鋒利回歸溫柔的男人,果然,陸華濃戳中了她柔軟的心弦,她的眉頭皺了皺。見勢,陸華濃趁勝追擊,步步緊逼:“您的孩子叫阿璞是麼?他還那麼小,小到都不懂什麼叫竊國,可卻必須時時刻刻被人指為竊國者的兒子,小小年紀便要背負世人潮水般的指責,難道這便是您作為母親能給他的最好的成長麼?”

“不。”她徹底鬆了防備,眉宇間藏著萬般無奈:“華嚴經裏有一句,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兩位師傅佛法高深,自然比我明白,可初心豈是想守便能守住?尤其在非生既死的關口,若活命必須拋下與生俱來的良善寬容,試問又有多少人肯殉道?”

她說的我都讚同,若人沒有了七情六欲,不再貪生怕死,那同樹上枯枝、河堤淤泥、風中飛沙有何區別,豈不是人人都能成佛?

少頃,她舒展眉頭,一如先前那般不容褻玩:“我為人就是如此,不會以怨報德,更不會以德報怨,欠了誰的大不了翻倍賠他,可誰若欠了我,定要他百倍來償!”

如此愛憎分明的陳詞竟教我覺得也該這般才不枉費為人一場,否則畏首畏尾如何活得轟轟烈烈。

隻是,她接下來卻說:“經雲,今雖無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無怨忤。隻求所有劫難都讓我一人獨擔,方不枉我所擔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