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們國少隊條件也太好了,一人一個房間……哇哇,還有獨立的浴室,哪裏像預備隊,隻有公共浴室……哇哇哇,連專門的棋室也有,還有棋盤,不公平,不公平,太不公平……”
拒絕噪音,楚禹直接走進浴室關緊了門,梳洗完畢後又出來,把已經撲倒在床上打滾的南見兒拎起來推進浴室,丟下一句“不洗幹淨不許上chuang睡覺”便徑自走進棋室,開始回憶下午與安秀明的對局。這一局,雖然是棋逢對手,但是楚禹卻始終感覺不對勁,可是哪裏不對勁呢?把棋子一手一手地落在棋盤上,慢慢地體味著,重新尋找當時在棋盤上的感覺。
“想不到楚禹這家夥有潔癖,難怪什麼時候見到他都一副人模人樣,幸好我的舍友裏沒有這種人。”想到自己和宋鈺、李陽三個人的宿舍裏成天亂糟糟的樣子,南見兒便對著鏡子大扮鬼臉。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來,一看棋室門開著,裏麵燈亮著,不由咋舌,“不會吧,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天才都是這麼努力的嗎?”惡作劇的念頭升起,故意把腳步踏得很重地走過去,想不到楚禹的思緒完全沉浸在棋盤上,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南見兒有些泄氣地看向棋局,黑白交纏,殺氣騰騰,簡直就是一場龍爭虎鬥,從開局起,黑白雙方就作出了罕見的拚殺姿態,好象有仇似的,尤其是白棋,步步緊逼,幾次都差點衝破黑棋的大龍,要不是黑棋夠冷靜,而且在防守上棋高一著,中盤就得認輸。而最讓南見兒感到好笑的是這樣一盤殺棋最後竟然下成了和棋,太好笑了,南見兒要不是及時扶著楚禹的肩膀,大概要笑倒在地上了。
“楚禹,執黑的是你吧,天哪,你的攻擊竟然完全被對方壓製了。哈哈,喂,上次我們倆個的那盤棋,你不是每一步都充滿了無窮力量,把我打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怎麼了,這盤棋你示弱了,還是根本就被對方的氣勢給壓倒了?”南見兒半嘲半諷,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楚禹全身一震,腦中因南見兒的一番話而頓時靈光一現,一通百通,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感覺這局棋不妥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當時和安秀明下棋的時候,自己的確感覺非常興奮,畢竟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是很不容易遇到的,尤其是當安秀明擺出拚殺的姿態時,自己的鬥誌便不由自主地高漲起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棋盤上,每一手都經過深思熟慮,但是在安秀明強大攻勢的對比下,自己的棋的確缺少力量,是那種能夠震懾人心的力量。這樣一場龍爭虎鬥的棋,最後竟然下成和棋,實在是不可思議。但是楚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像南見兒說的那樣是被安秀明的氣勢所壓倒,他自小便跟棋院的很多高段棋士下棋,更淩厲的攻勢、更強大的氣勢他都見過,從來就沒有害怕或被壓倒過。事實上,原因出在自己身上。
楚禹終於明白,自己的棋之所以會顯得沒有震懾人心的力量,是因為自己體內那股熱血沒有因安秀明而沸騰起來,鬥誌再高漲又怎樣,注意力再高度集中又怎樣,沒有為下棋而沸騰的熱血,所以他下不出如和南見兒的那一場對局中充滿了力量的棋,那個時候他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在下棋呀。唯一的一次,那樣熱血沸騰的感覺隻出現過一次,這在當時還顯得陌生的感覺甚至讓他害怕。
“啊,疼!楚禹,你幹什麼?放手,放手!”南見兒突然大叫起來,一把推開楚禹。
楚禹晃了晃,差點摔到地上,才猛醒神過來,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地抓緊了南見兒的手。
“跟我下棋。”顧不得其他,他隻想再證實一次,南見兒跟別的和他下棋的人是否真的不同。
南見兒臉都氣歪了,罵道:“你神經病,這麼晚了,下什麼棋。你應該向我道歉,你抓得我很疼,知不知道,道歉?”
“好的,我道歉。現在跟我下棋。”楚禹再次抓住南見兒的手死不鬆手。
“放手,你下棋下癡了,我才不要,現在我要去睡覺,放手呀。”南見兒拚命想把手拉出來。
“不行,跟我下棋,下完了才能睡。”楚禹也急了,說什麼就是不放手。
“楚禹,你有毛病是不是……哇哇哇,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跟我下棋。”楚禹的眼睛果然紅得厲害,可是他並不管,隻想下棋。
也不知道是被楚禹急紅了的眼睛給嚇到,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南見兒終於認輸。
“好,下棋就下棋,不過得下快棋,而且我要黑棋。”
楚禹沒有異議,隻是用一雙發紅的眼睛盯了南見兒一會兒,提出了他唯一的條件:“你一定要認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