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楚禹在預備隊裏一共下了五局棋,如果不是林海聞訊趕來阻止,也許局數還要往上加。
“小禹你啊……”把楚禹帶回國少隊,林海看著這個腰背挺得筆直的少年,不知道是批評好還是教導好。
“對不起,讓老師您煩心了,以後我不會再去預備隊下棋。”雖然心底對林海的禁令不以為然,可楚禹還是擺出了認錯道歉的姿態。其實他也沒想到預備隊員們對跟他下棋會反應這麼強烈,恨不得一擁而上,招招步步裏全是高漲的敵意。
林海還能說什麼,畢竟楚禹還小,有些話說不明白,最後隻說了一句:“我不讓你跟年齡相近的非職業棋士下棋總是有道理的,楚禹,你應當明白,對於那些還不是職業棋士卻有誌於成為職業棋士的孩子來說,你既是他們追趕的目標,也是亙在他們前進道路上的一塊巨石,總有一天你要和他們在勝負場中較量,隻是現在,還太早了。”
“老師,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楚禹一再保證不會有同樣的情況發生,才終於擺脫了林海語重心長的善導,一轉身卻又得麵對國少隊員們好奇的臉孔,楚禹不想解釋什麼,索性走出國少隊,準備回宿舍。因為曾爺爺不在家,父親又到別的城市參加比賽,家裏沒人,所以這些天來楚禹一直住在國少隊宿舍裏。
“楚禹。”裴少秋追在他身後也出來了。
楚禹看了看他,回以疑問的眼神。
裴少秋放慢了腳步,踱到他麵前,猶豫了下問道:“聽說你最近在收集南見兒的棋譜,今天又跑到預備隊去下棋……對南見兒你好象特別在意,為什麼?”
為什麼?裴少秋的一問倒教楚禹呆了呆,然後才道:“我答應了南見兒的叔叔,要幫助他盡量通過職業考試,所以關心一下他最近下的棋,才好知道怎麼幫他。”
“這樣啊……”裴少秋跟在楚禹後麵慢慢走了幾步,忽然道,“我總覺得你好象在南見兒身上尋找什麼東西,從你第一次跟他下棋的時候……”看到楚禹突然瞪大了眼睛,他連忙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隻是我的感覺而已,其實南見兒並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至少我看不出來。楚禹,三京圍棋爭霸賽的平京地區預賽就要開始了,你的重心應該放在比賽上,而不是南見兒的職業考試,你知道,老師他們還有我們,都對你抱很大的希望,在十八歲以下的少年組裏你是最有可能打入決賽並且奪得冠軍的人。”
“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楚禹對著裴少秋笑了笑,將滿心的思緒掩蓋在如常的笑容裏。
裴少秋看到楚禹臉上熟悉的笑容,似乎安心了,轉身回到國少隊裏。楚禹一路走回了宿舍,直到關上門,才斂去了笑容,坐在棋盤前開始發愣。是的,他還有很重要的比賽,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兩年一度的三京圍棋爭霸賽,為了在比賽中奪得好成績,他已經做了整整一年的準備,可是這幾天裏他竟然完全忘記了對他而言是那麼重要的比賽,隻一心想和南見兒下棋。
為什麼一定要跟南見兒下棋,棋力又不是特別高,性格也合不來,前幾次下棋都是用逼的,而且下得那麼亂七八糟,也不能確定那家夥就一定能成為自己的對手,裴少秋,安秀明,甚至是那個都京來的白正人,哪個的棋力不是高出南見兒一大截,在棋盤上這些人才更有挑戰感,如果是尋求對手的話他們不是更合適嗎?
“我總覺得你好象在南見兒身上尋找什麼東西,從你第一次跟他下棋的時候……”
裴少秋的話在耳邊再次響起,楚禹恨恨地攤開這幾天收集到的南見兒的棋譜,仔細地看著,他在南見兒身上尋找什麼?南見兒身上又有什麼值得他這麼費心去尋找?
南見兒的棋的確變了,從他的棋裏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散漫,棋路嚴謹了許多,但是還看不出棋風來,倒更像是對蘇冰河跟黃安的模仿,至少楚禹從南見兒最近的幾局棋裏是這麼感覺的。連屬於自己的棋風都還沒有形成,這樣的南見兒身上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去尋找呢?楚禹越想越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