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南見兒沒說一會兒話,江旭就讓忙不過來的其他服務生喊走了,清茗茶社今天出乎尋常的熱鬧,天曉得是朝陽杯激起了這些人的熱情,還是江旭的人緣太
好。
南見兒一個人坐著有些無聊起來,他原本是想來找個人下下棋的,眼睛在聊興正濃的人群裏轉來轉去,偏就看不到一個人有想下棋的樣子。來清茗茶社的次數多了,這裏的服務生都知道他是職業棋士,又有江旭的關照,總會介紹一些水平較高、棋品較好的人跟他下棋,南見兒權當放鬆了,倒也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輸在非職業棋士的手裏,這一點他跟楚禹決然不同,楚禹不管是怎樣的情形下,隻要坐在棋盤前,就全力以赴,光是那氣勢就能把一般人給鎮住。
一些老顧客也認得南見兒,下過棋的,見南見兒在棋盤前總是那麼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仗著年紀大些,有時也打趣,嚷嚷著你小子是怎麼考上職業棋士的,蒙的吧,還是對手放水?南見兒眯著眼睛笑笑,嘴裏說著運氣運氣,拍子的手卻在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狠氣。時間長了,幾個有點眼光的都琢磨出來了,這個小子原來是一笑麵虎來的,大歎後生要畏,從此見著南見兒都閃閃躲躲,也沒半絲羞愧,反正在圍棋的世界裏,年齡就跟段位一樣從來就不是衡量棋力的絕對標準。那些棋力差眼光也差的人,雖然從棋盤上看不出所以然來,不過人情世故卻是通的,瞧瞧人家棋力比自己高的都躲著了,就自己那點本事還是別拿出來現了,還不如等啥時候有不知底的人來瞧瞧熱鬧的好。
綜上所述,南見兒的無聊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切,全是朝陽杯害的,真是可惡!”
南見兒不滿地嘀咕,滿耳朵聽到的全是朝陽杯什麼什麼,隨手拿起一份圍棋雜誌,入目的還是朝陽杯怎樣怎樣,被冷落的少年把怨氣全撒在朝陽杯上了,他還就不信他找不著人下棋了,把跟宋鈺的約會早忘得一幹二淨的少年從忙得團團轉的江旭那裏借來了手機。
先拔冰河叔叔的電話,關機,可惡,最近冰河叔叔不知道在幹什麼,總找不著人,少年暗地裏咒罵著,再拔白家大伯的電話,拔到一半停了下來,白家大伯很忙的,還是算了,想了又想,決定找上白家小子。
“喂,哪位?”白正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雖然夾雜著金屬的音質,但還是聽得出那份傲氣。
南見兒撇撇嘴,估摸著要不是他拔的號是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的私人號碼,這個電話白正人接不接還要看他的心情。
“是我,下棋。”
南見兒的回答快速,簡單,直接,就怕慢一點白家的小子會把電話掛掉,這種事情可發生過不止一次,雖然每次的當事人都不是他。
“……”
南見兒想白正人一定是又把眉毛挑起來,眼裏透出很明顯的不屑,反正在都京的時候每次找白正人下棋他都是這麼一副死樣子,過一會兒才愛理不理、好像施舍一般的答應。
“喂,行不行說句話啊。”
“……白癡,你那邊很吵。”
“吵也吵不著你,還不都是朝陽杯害的……”南見兒再次抱怨似地咕嚷,神色間卻興奮起來,他知道白正人這話就是同意下棋了。一隻手將麵前的兩隻棋盒都移到手邊,一隻手拿著手機繼續道,“上次下棋是我黑你白,這次就是你黑我白,開始吧。”
“哼……”過了一會兒,白正人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報出了左下角星的位置。
想了半天白正人的第一手棋竟然中規中舉,南見兒咬牙,虧了他的期待,想了想,他的第一手棋應在右角的星位上。通過手機報出自己的棋的同時,他的手也沒閑著,在棋盤的相應位置拍子,跟白正人這種級別的棋士下盲棋可太吃虧了,他還沒自信到那地步,真要這麼做的話那該叫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