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燭先生身旁的七皇子盛子元如今隻十八歲,與南燭先生比肩,反而不如後者的精神麵貌。據說盛子元從娘胎裏帶的不治病症,多年來宮裏宮外也沒少求醫問藥。今日他更是一身白衣,所以愈發顯得蒼白孱弱,但即使他一副病容,周身氣質卻清貴不凡。豐神俊貌配著天然貴氣落在旁人眼裏更是堪比韻致水墨畫中的謫仙。
在場以南燭先生為尊,他若站著也沒人敢坐下。南燭先生率先在左邊第一的座位坐下,盛子元隨後坐了右邊第一的座位。這是硬生生將大堂正座給空了下來。尹千城隨著南燭先生在左邊第二的位子坐下,又道:“禮部如何今日請動了您老跑一趟?”
與此同時花雪也正給南燭先生上茶。
南燭先生端了茶在手中,“禮部今次倒是聰明,先央了子元,用了這迂來繞回的法子搬出了我。”
常言道文人性子清高,南燭先生名冠天下,雖沒有什麼架子,但等閑人也不易入得他青眼與他深交。眾所周知他與盛子元卻是往來親近,尹千城的性子也是十分得他喜歡。
尹千城猜想南燭先生口中的聰明人十有八九是盛子崖,隻是想不明白盛子崖為何會這麼做。這時花雪第二個給盛子元上茶,花雪手中茶杯剛落,尹千城問道:“用的是哪包茶葉?”說話間南燭先生起落茶蓋,水汽氤氳。
花雪不解,回道:“唯一一包的金駿眉。”
尹千城轉過頭對南燭先生道:“先生,您喜歡雲霧,是我疏忽。讓花雪再沏了雲霧來可好?”
若說南燭先生的喜好尹千城知道是知道,但以尹千城的性子她既不會弄錯,也不會錯了再換。南燭先生料想她此舉另有它意,倒也幫她圓話,故意道:“才誇了你,又鬧笑話,該罰。”
端著茶盤的花雪聞言收了之前的兩杯茶,尹千城被罰了不怒反笑,道:“先生但說,我領罰。”
南燭先生說得一派正經,“改日你親自泡茶賠罪。”
“給您泡茶不管是賞是罰都與有榮焉,到時候您可不許嫌棄。”
“到時候子元也到。”
“自然。”盛子元淡淡開口,說完以手抵鼻輕輕咳了兩聲。這空隙紫衣銀發輕飄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他出現在眾人麵前第一次開口,聲音疑是。
南燭先生冷不丁道了句:“怎麼我看得上的孩子一個兩個都如此。”他沒有說完的是——都如此身累體弱。不難猜,這裏一個是指盛子元,兩個是指尹千城。
一時誰都無話,不一會花雪又端了茶上來。
兩人如此不緊不慢、有一搭沒一搭過了一會,盛子元好似隻是特地來作陪。整個閑談沒有絲毫涉及冊封的內容,之後琢磨著時間,南燭先生開口讓在外候著的禮部中人領回聖旨回去複命。盛子元依舊坐著,隻是端茶靜坐。忽略不吐一字的盛子元,氣氛更加如尋常的先生後輩重逢。
之後早朝時間已過,陸續有朝中各色官員前來拜賀南潯王的冊封。川叔與柳姨忙不迭禮貌接待來往官員,尹千城早與南燭先生和盛子元移去了紫竹院的庭院。
花雪那喜動的性子早早央了尹千城到別處偷懶,雖說她瞧著和自家主子親近的老人家也是有幾分喜歡。但奈何南燭先生盛名天下,讓她不自覺有些小心翼翼。她本意是拉了鬆若一同到別處偷懶,主要心理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同理推得一個人犯錯不如兩個人犯錯。倒是鬆若覺得必須守著尹千城,所以就跟著尹千城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