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謫仙般的主子何曾給人沐過發!
近水還在目瞪口呆中,遠山收回視線作勢咳了咳。然後兩人十分正經模樣的偏過頭去,一心欣賞逸王府的院落布置。
本來嘛,沐發而已。男子光風霽月,女子受之坦然。倒是讓一旁幹站著的花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隻好忽略兩位主子直直走了出去。
屋內盛子元隻是旁若無人地為女子擦苓膏,而後一遍一遍地用清水洗滌幹淨。
尹千城雖是一頭銀發,但握在手中細滑而潤澤。兼之女子的清香纏繞其上,手中銀發平順而又紛亂的觸感,有些像某人的心緒。
這樣的心緒,白雲蒼狗浮生夢,盛子元隻唯獨對著一個人時才會有。
男子神情怡然,動作認真,仿佛手中握得是時間珍寶,開口道:“這苓膏不同於尋常苓膏,沒有氣味。”
“身上沾染香味容易被察覺跟蹤。”尹千城淡淡解釋。
你平時都是在想這些嗎?
當然,這句話盛子元沒有問出口,因為他知道尹千城的用心。如果她不是這樣心細如絲,也就不會在這雲密詭譎的紛爭中護住自己了。話到口邊變成:“你其實不在天若宗吧。”
站在門外、本未打算聽牆角的花雪一愣。
“你怎麼發覺的?”女子如此問,算是承認了。
“以你和栢顏的熟稔程度這十年必然在一處。但栢顏說山主。”
尹千城一笑,“栢顏向來不遮掩。你倒是心細非常。”
盛子元倒也不問其中具細,“你的頭發好似相傳一匹萬金的千雲錦。”
“相傳千雲錦是江南最好的織娘花一年才能手成一匹的純白布匹,一匹萬金。若真是這樣,什麼時候尹府揭不開鍋了我倒是可以去兌賣頭發。”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女子早已是嫣然含笑,許是笑著笑著帶動身體,帶動盛子元手中的手灑了一半。盛子元感覺到女子沒有細微的顫動了,應該是沒有笑了,但耳根卻是紅得通透。
他忍住沒有去觸她紅如血玉的耳廓,幹脆將她的頭偏靠在自己膝上,道:“那個小丫頭呢?”
她沒有覺得他的舉動不適,“宣進宮了。估計也是因為想了解釋釋的來曆吧。”
“小丫頭挺討喜的。”
“確實。”
“既像你又像我就更討喜了。”
既像她又想他,除了她和他的骨血就沒有可能了。
“……”尹千城穩穩了心神,“太子出了什麼事?”
盛子元也不戳穿她生硬而明顯得轉移話題,“你沒有消息?”
“皇宮我不安設眼線。”
“明麵上是頂撞聖上。”
聖上。而不是父皇。
尹千城道:“明麵上。那就是有實際上的原因了。不過太子素來謙恭,頂撞聖上應該是難得。”
盛子元沒有繼續說下去,剛好沐完發。他搭了幹巾去擦幹女子的頭發。她一手接過,自己快一些。他也隨著她。
她抬頭撞進他澄淨的眸子,耳上的緋紅還未全退,一下羞怯又飛到麵上。明明方才沐發前都是坦坦蕩蕩,這會子倒害羞了。難道是因為剛才有些親昵的話嗎?
“我們該快點了,栢顏就要、就要餓死了。”她說的有些斷續。
……
然後尹千城以平聲最快的速度擰幹青絲,不,是銀發,然後去搭救快餓死的栢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