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淩的王妃人選,是言太師的孫女明穎郡主。但是後來他還是選了前者。不說盛子淩個人在朝中的勢力,單說盛子淩母族良家,在朝堂中的勢力也是多以文官為主。
其實這其中還有一段插曲。本來成德帝給盛子淩的兩個人選是言太師的孫女明穎郡主和遠安侯之女。若說按照丹青,也算是奇事,因為言太師一家都遠在邊關,言太師這個孫女連一副丹青都沒有呈上來。但盛子淩卻偏偏選了她。
盛子豐未來的王妃,是鎮北王的女兒。盛子豐素來在朝堂上與一眾文官關係甚好。如此一對,又是一文一武的搭配。
其實皇家婚事,說到最後,也不過是皇族各部分勢力與前庭朝堂裏家族的互助和製衡。更何況如今儲君一位空出,成德帝如此為他這幾個都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儲君的兒子做鋪墊,左右說來無可厚非。
唯一例外的卻是盛子元。盛子元的初次王妃人選是許家的嫡長女。許家是傳承多年的書香世家,若要論起家門榮光,所經曆的朝代比京都第一良家更甚。最難能可貴,許家從不出仕。在朝堂不說文官武官,便是任何人脈都無。
是成德帝當真一點都沒有為阿七設想,還是他隱約知道了阿七的暗藏勢力?
盛子元的勢力,尹千城雖然沒有明眼見識和實際接觸過,但細枝末節點滴小事也可見一斑。與青陽天依的一戰,出現糧草問題是盛子元最先得到了消息;五日之內,皇帝身邊的尚儀和朝中的夏家臣子身上被做手腳——除了沒有明著掌握兵權,可以說他在朝中文官武將的控製力是不容小覷的。
之所以說這四人都隻是初步的人選,是因為這隻是選王妃的第一步。接下來的第二部正在進行中——卜算八字帖。也就是將男女雙方的生辰八字拿到禮部去匹對。若是兩人的生辰八字沒有明顯相克,這段親事也算是成了一半了。
將幾人的八字帖送往禮部是早就辦了的。估摸著此時結果也該快傳進宮了。所以這閑暇眾人隻是喝茶閑聊。
但顯然有此興致的隻有後妃們。
齊貴妃率先道:“看來這次皇家有一場潑天的喜事了。也是該好好熱鬧熱鬧了。”
王皇後放了手中茶盞,抹了抹並沒有一點茶漬的嘴角,一派端莊道:“這必然是太後壽誕之後,皇家的又一次福氣事。”
“是呀。”良貴妃雖如此搭話著,卻是不鹹不淡,顯然心思全然不在這裏。她還在琢磨著自己兒子舍近求遠選言太師孫女做王妃一事。雖然說起來言太師比之遠安侯的兵權和威信都勝了不知幾倍,但言太師其人一直以戍守邊關安寧為己任,極少涉足京畿界內來。
如果真有地方需要武將幫襯的話,與落戶遠安侯結親才是首選。淩兒究竟是怎麼想的?雖然他今次奇怪的沒有反感定下婚事,但接受了也讓她隱隱憂心。
良貴妃不自覺得去看右列最末端一身青衣的尹千城。以良貴妃所坐之處,恰好是上座最中心的位置,可以沒有阻礙的將下首所有人的動作神情盡收眼底。
尹千城全然沒有看在室內任何一處,而是左臂虛撐著座椅扶手上,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門外。本來她這斜坐撐臂的姿勢是不合禮儀的,世家大族裏的女子那個不是行端坐直挑不出一絲錯,但這樣慵懶的尹千城偏生自帶優雅和無端風華。
良貴妃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略抬了抬頸脖才尋到她目光所到之處——是門外上空洗練澄澈的天空,依稀有零落的歸雁,點綴了秋日裏彌漫的蒼涼。而女子迷離的眼眸裏,也呈著與她年紀不相仿的寂寥。
這個女子,自她再次踏進京都地界的時候她就開始防備。隻因為她是盛子淩的母親,她清楚這些年盛子淩羽翼豐滿後做的事,十之八九與這女子有關。
讓她慶幸的是,尹千城並不心儀她的淩兒。讓她覺得無奈的是,她的淩兒獨獨心儀尹千城。從尹千城身陷通敵賣國這等大罪時,盛子淩依舊願意去澄清並將罪過都攬在自己身上,就已經可以說明。
她以為隻要她防備著尹千城,從這個少女回京一刻開始便防備,就可以阻止盛子淩。卻不知原來一切都已太晚。
自在心魔,蝕骨情障,早已根深蒂固,融入骨髓。
良貴妃突地心下一歎,卻見女子一動不動的姿態被驚動,挪了挪身形,換了另一斜端撐著。她正在奇怪見,目光朝正殿門一移,門外步履匆忙走來一個人。這人她認識,是禮部尚書趙千秋。
禮部尚書此時來,必然是通報八字帖吉凶與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