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單女子把臉湊近了莉迪亞的眼睛,滿眼湧出的蛆蟲落了莉迪亞一腳。莉迪亞握著拳頭,向後退去,依舊一聲不吭。她在發抖,眼睛裏似乎在湧著淚水。我好想要過去,想回到莉迪亞身邊,想保護她!
我奮力向前跑去,沒想到卻被希爾硬生生的拽了回來。他握住我的肩膀,也越來越用力,那力度壓得我動彈不得。“你......你不能去......因為,你欠我一顆心髒......”希爾壓低了聲音,對我說著 。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倒置了。我被希爾用手死死按住。他的涎水抬著粘稠順著我的臉頰滑過,我的耳朵被刮過的風弄得直癢癢,我不敢動,可是莉迪亞還在那裏。我該怎樣做,該怎樣做才能救她......
那白單女子緩緩地站起 ,烏黑的臉上沒有一絲感情。她一點點的走近那深坑,每一步,如同蜻蜓點水在雪中蕩漾起漣漪,隨後又在晚風的吹拂之下,漸漸化為平靜。來到坑邊,她仰麵對著夜空,大張著口,一縷白煙隨之飄出。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種事情。一個烏黑著臉身披著白色麻布的女子,咧著一張快要張裂到耳根的嘴,站在深坑邊,好像狼的嚎叫一般對著天空。她嘴裏緩緩飄出的白煙,混雜著風的嘶鳴,漸漸與月光融合在一起。
天色漸漸暗了,幾朵烏雲遮住了這夜裏唯一發光的月亮。沒過多久,我感到有些冰涼的物體滑落在我的皮膚上,漸漸融化為水珠。抬頭看才明白,是這巷子裏下起了雪。那白單女子就這樣仰著頭,長著嘴,似一尊屹立不倒的雕像。
黑色的影子們變白了,黑色的巷子變白了,整個世界也變得蒼白。有微風吹過,卷起一捧雪,好似雪花在舞動,也似一朵展開的雪蓮花。
雪蓮花?不知為何,眼前突然浮現出了這樣一幅情景:那微風略過那擠滿幾千年的山頂,吹起的是一位女孩飄逸的裙角。她的秀發隨風搖曳,她的背影嬌小又孤寂。那女孩緩緩轉過身,鏤空的雙瞳在躺著血液......
那是......一種壓抑住的感覺在我的全身傳開,我突然趴在地上不住的幹嘔的起來。那是曾經的夢!那夢裏的女孩在叫著我的名字......我的手指在發抖,牙齒也不自覺的打著哆嗦。我夢見過她......我曾經居然夢見過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那身披白單的女子依然大張著嘴巴,她的嘴角已經咧到耳根。現在,依舊在不斷擴大,好像一個無形的人把她的嘴一點點撕開一樣。骨頭發出的“劈啪”聲貫穿了整個小巷。她嘴裏突出的白色煙霧,依舊在空中凝聚著,揮之不去......
接下來的事情......使我都不得不感到一絲絕望,甚至想到了死亡。那披著白單的女人的上半截頭顱終於破裂,一路沿著那深坑滾下。那句失去半截頭顱的屍體也隨之應聲倒下,衝著莉迪亞徑直倒去。裏麵的蛆蟲也大批的湧了出來,直衝向莉迪亞的腳。
莉迪亞大睜著眼睛,她用手捂住嘴巴,眼淚撲簌而下,不斷地向後蹭著身體。那些蛆蟲來勢凶凶,如同千軍萬馬一般向莉迪亞撲將過去。
“莉迪亞!”我喊的嘶聲力竭,那些蟲子眼看著把莉迪亞閉上了絕路,而希爾卻依舊緊緊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死死地壓在原地。
“大不了,不要這肩膀!我也要去救莉迪亞!”我轉頭對希爾大吼著。
希爾看了看我,白皙的臉上突然露出了鬼魅般的微笑。“不要肩膀?好啊......我這就成全你!”他單手突然發力,我的右肩一陣發痛,骨頭的碎屑紮在了血管裏,好像一隻老虎在發瘋似得啃咬著我的肉。
我的身體在碎裂,我在變成兩截......
四周,紅衣人的挽歌再一次響起,來帶著我的疼痛,漸漸將我的慘叫埋沒。我閉上了眼睛,迎接著死亡的來臨。誰承想,希爾居然在我的右肩破碎的那一刻突然停止了行動,疼痛也隨之停止了。
我的眼睛已經流淚到幹澀,我對著希爾看去,沒想到,他就站在我的麵前,睜著血紅的眼睛,對著我微笑。
那笑容帶著一絲魅惑。他舔著嘴唇,隨後用鋒利的牙齒咬破了舌頭,不停地吸食著自己的血液。“不會錯的,你的血果然比任何東西都要美味。”他的嘴角流著涎水,眼睛裏血管根根暴起。他舔了舔帶血的舌頭,一步步向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