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多年的外科醫生了,輕傷不下火線,這才對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隨即又道:“對了,現在馬上到年底了,距離明年的研究生考試的時間可是很近了啊,怎麼樣?你複習得如何了啊?”
“沒問題的。我的外語基礎還不錯,政治嘛,到時候背就是了。”我笑著回答。我沒有談及專業和綜合考試的事情,我認為毫無必要,因為我眼前的這位教授就是出題之人啊。
“那就好。”他點頭。
“崔主任,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把門診護士們的考核單列出來,您看可以嗎?”我終於說出了自己今天來找他的主題。
“嗬嗬!怎麼?你想鬧獨立了?”他一怔,隨即笑道。
我心裏很是惶恐,急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我們門診的護士們的出勤情況和具體的工作情況我最清楚。不,我沒有其他的什麼意思,”我說著,卻忽然發現自己的這句話似乎是在說主任不了解護士們的情況而胡亂考核,“我的意思是說……是說,我可以把她們的情況每個月報給您,這樣的話您才能夠更加充分地掌握她們的情況。”
說完了這句話後我發現自己的臉上全是汗水。
“看把你緊張的。”他看著我,忽然笑了,“好吧,就這樣辦。你們門診所有人的考核都由你負責吧。既然我決定了你在那裏負責,當然得把相應的權力下放給你才是。”
“謝謝主任的信任。”我急忙道。
“有一件事情,”說完了事情後我正準備離開卻聽到他在對我說道,“袁總的那家公司準備邀請我最近到日本去一趟。怎麼樣?你有興趣嗎?陪我走一趟?”
“他們出費用嗎?”我問道。雖然這個問題有些讓我沒麵子但是我覺得自己必須要問,因為出國一趟可是很花錢的。
“當然。”他笑著說,“他們包所有的費用,包括部分購物的錢。
“這可是好事情啊。主任,謝謝您想到我。”我急忙感謝道,同時卻覺得有些奇怪。“醫院裏麵就我們兩個人嗎?”我不由自主地多問了一句。
我問他這個問題的原因是源於我內心一直存在著的那個疑問——他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我始終記得那樣一句話: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可不是嗎?他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對,就我們兩個。當然,你如果要帶上其他的人也是可以的。多一個人的費用對袁總那個公司來說不算什麼的。”他微微地朝我笑道。
“行。我陪您去就是。”我回答得冠冕堂皇。
“好吧。就這樣。下個月中旬出發。你把家裏的事情安排好。”他最後對我說,“我馬上得出差,到北京開一個學術會議。”
雖然我心裏暗暗高興,因為出國這種事情對我來講是一直向往的。但是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後我仍然疑惑不已。主任他為什麼單單讓我跟著他出國啊?他那麼喜歡女人,為什麼不帶科室某個女醫生或者護士出去啊?也許是不方便吧?我想道,因為我忽然想起來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日本。
中午在辦公室裏麵休息了一會兒,這讓我下午上班的時候精神好了許多。在下午上班前我和那位分診的護士打了一個招呼,我讓她不要把女病人分到我的診室來。“杜楠身體不大舒服,她回去休息去了。”我直接把原因告訴了她。
“行。沒問題的。”那位護士滿口答應。我悄悄地觀察了一下這位護士的表情,並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常。我心裏暗暗地責怪著自己的心虛,我知道,以我平時給她們的印象,她們是絕對不會懷疑我和杜楠有什麼特別的關係的。
打發男病人可是要容易多了,因為男病人到這裏來看病的時候都有些心虛,他們總是希望醫生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的病治療好,畢竟那種病傳染給了家人或者被被別人發現並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情。所以,每當我作出了診斷後即使開出了超量的藥物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其實我的這種做法從醫院正規的治療手段上來講是不符合規定的。對於我們這種教學醫院來講,這是一種禁忌。不過我無所謂,因為現在的實習醫生都不到性病門診來了,我們沒有了教學的任務,所以我們並不擔心因此教壞了學生。
在一年以前,醫科大學的實習生是要到我們診室來實習的,但是我們後來發現,凡是有學生實習的時候病人都是出奇的少,經過我們調查後才知道,其原因是那些病人不能接受自己被作為標本供人研究。
任何人都不願意自己在患了性病以後還被眾人圍觀的,即使圍觀的人是未來的醫生。
後來,主任到醫院去反應了這個問題,至於他是如何對醫院領導們講的可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醫院領導同意了主任提出的學生不再到這裏實習的意見。
從那以後,我們性病門診的病人便慢慢地多了起來。
對於藥物的使用問題,按照教科書上的規定應該是從低級到高級,從小劑量到大劑量。但是我不大喜歡那樣去做,因為那種治療手段太漫長。雖然我不會像某些基層醫院那樣喜歡加激素類的藥物以增強短期療效,但是我還是習慣於給病人以大劑量的高級抗生素作為首次用藥。因為這種方式能夠讓病人的病情馬上得到緩解甚至即刻得到痊愈。
我是男人,我知道那些患有性病的男人們心中的惶恐和不安。也許他們是在酒後,也許他們是在一時的衝動之下才犯下了錯誤,但是他們在患上了那些髒病後還必須得麵對他們的妻子或者女友。
我開藥是不大去刻意地記錄自己究竟開出了多少支或者多少盒的,因為我完全相信藥房那裏的統計。不過我心裏知道一個大概。到這裏來的大多都是性病病人,每個病人的第一個療程的用藥量很固定。除此之外,我還要對那些看上去經濟上還不錯的人開一些口服的藥品。如果細心的人就會發現,輸液的那種藥品與口服的會是同一個廠家出品的。
說到底,我開藥的原則就是——返點越高的品種就會開得越多。所以,每當我開處方的時候就都會有一開發票的感覺。每當將處方遞給病人的時候我的心情都是非常愉快的,我總有一種想要喊出“快報賬”的衝動。
沒有想到,就在今天的下午,我會給一位特殊的人物看病……
下午四點過的時候,我診室外邊的病人已經沒有了。今天我看病的速度可是要比平常快多了,有幾個病人我甚至沒有對他們進行化驗就直接開出了藥物。其實有些病人是不需要化驗的檢查的,因為我可以從他們尿道口處流出的膿液就完全可以判斷出他們所患的疾病的類型。化驗的目的是為了更精確,同時也是為了給檢驗科創造效益。但是今天我已經沒有了那份耐心,我太疲倦了。要不是一直想到自己筆下的處方能夠給自己帶來一筆可觀的效益的話我早就已經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