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我說，“他也真是的，這不是對我有意見嗎？我再忙也會抽時間的啊。好吧，我抽空給他打個電話，這師兄，過分了。好了，我到病房去了，再見啊。”
“秦……”她卻叫住了我。
我即刻停住了腳步，“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明天休息，想出去走走。你可以陪我嗎？”她問道。
“我得上班呢。”我委婉地拒絕。
“那算了吧。”她說，有些不大高興的樣子。
“你會開車嗎？要不我把我的車借給你。你想去什麼地方都行。”我說。因為我看著她的樣子忽然心裏有些不忍。
“我不會開。算了，算我沒說。”她說完後便離開了。我頓時怔住了，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心裏有些不大好受：她現在獨自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裏麵，而她卻喜歡我。不，也許更準確地講是喜歡畫像上麵的那個我。不知道是怎麼的，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的時候在腦海裏麵竟然猛然地蹦出來了一個詞——可憐。
她可憐嗎？現在最可憐的是不自覺！我隨即卻不禁苦笑了起來。
“秦勉，你來啦？”嶽母低聲地對我說。在病房裏麵，她已經習慣性地隨時放低她的聲音了。
“怎麼樣了？”我問道，聲音也放得很低。可是，我發現小然是醒著的，她不理我。
“醫生說沒什麼的。”還是嶽母在替她回答。
“孩子呢？是不是和他外公在一起？”我問道，自覺也覺得自己是在無話找話說。
這時候小然終於說話了，“喲！你終於想起你還有個兒子了啊？”
“小然，我今天忙了一天。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警察……”我看了一眼嶽母後繼續地道，“遇上了那樣的事情，我也沒辦法。除了配合他們，我還能怎麼辦？”
“還不是你自己在外麵交一些狐朋狗友。別人怎麼沒有遇上那樣的事情？”她冷冷地道。
我心裏很生氣，因為我完全想不到她竟然會這樣說。但是，當我看見她那張蠟黃的臉的時候，我心裏頓時軟了下來，“小然，你別這樣說。這個人是我們這裏最知名的青年畫家，才華橫溢。現在人已經死了，人死為大，這樣說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我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感情。
“秦勉說的對。小然，你別這樣去說一個死了的人。這很不應該。”嶽母即刻地接嘴道。我明白了，看來小然已經對她講過了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了。
“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了。秦勉，如果你想我早點死呢就多氣氣我，如果你不想呢就對我好一點。”她懶洋洋地說道。
我不禁苦笑，“你這話說的。媽，您說說。”
“小然，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秦勉對你不是很不錯嗎？”嶽母急忙地去批評她的女兒。
“媽，有些事情您不知道。他這個人，看上去老實，心裏的花花腸子多得很。”小然道。
“他是當領導的，不多幾個心眼怎麼行？”嶽母替我辯解說。
“媽！我說的不是工作上麵的事情。您可能看不出來是吧？他這個人很逗女人喜歡的。說不一定哪天我被他賣了都不知道呢。”小然又說。
“小然，你怎麼這樣說呢？不就那件事情嗎？我不是早已經對你解釋清楚了嗎？而且，你自己不也說你相信我了嗎？”我急忙地道。
“我懶得給你說。秦勉，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你等著吧，我到時候會知道一切的。”她說。
“小然，你怎麼能夠亂說呢？棺材！你這孩子，今天你瘋了？”嶽母急忙地道，同時驚惶地看了我一眼。
“我回家去了。小然，既然你要這樣說我就沒辦法了。我看這樣，今天媽也正好在這裏，你告訴我，如果你確實對我很滿意的話，這也很簡單，我們分開過就是。家裏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我孤身出門。你覺得我們這樣還有意思嗎？”我這下真的生氣了，於是再也忍不住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出來。
“你休息！”她猛然地大聲地道，“姓秦的，我告訴你，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要想和我離婚的話，除非我死了！我帶著孩子一起去死！”
“小然！”嶽母驚恐地看著她的女兒，大聲地製止道。
我看著她，冷冷地道：“雖然你是孩子的母親，但是你沒有權力決定他的生死。曾小然，你太自私了！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女人。心如蛇蠍，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要殺害。”
“如果你提出離婚，那就是你自己殺害了你的兒子！”她歇斯底裏地大叫，胸口起伏得厲害。
“你這人，不可理喻。你瘋了！”我說，轉身出了病房。剛才，我猛然地想起自己現在正在醫院裏麵，我這裏的熟人很多的，而且我還是上級部門的領導，萬一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和自己的妻子吵架、如此吵架的話，影響會非常壞的。所以，我隻能離開，盡快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