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父親,難道這樣就夠了?
下車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關掉手機。因為我知道,當張萌萌向莫局長報告我不參加晚宴的事情後他一定會馬上給我打電話來的,但是我卻不可能對他講我不參加的真實原因,而其它的理由我又一時間找不到。既然如此,那還不如馬上消失。
消失?想到這個詞,我心裏猛然一震。
是啊,現在對我來說,什麼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金錢、官職,這一切的一切對我來說僅僅是陰謀過程的一個環節罷了,它們不是通過我自己的能力得到的,就好像釣魚的餌。我就是那條魚,一條自以為了不起的、其實早已經是別人魚鉤上的那條傻傻的魚。
消失……
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一直以來,應該是從大學時候開始,特別是在遭受到陳瑤的拒絕之後,我曾經一度向往那些名山古寺,希望能去到那樣的地方靜靜低呆上一段時間。後來,每當我遭遇到不愉快的事情的時候,這種念頭總會在一霎那間冒出來,然後又會在一霎那間消失掉。我知道,那其實是一種自己內心深處逃避的意識在作怪。
而現在,就在這一刻,那個念頭卻在猛然之間再次地冒出來了,而且還是那麼的強烈。當然,名山大川、千年古刹那樣的地方並不適合於我。現在的我已經變得很實際,很現實。
我,忽然地想起了一個地方。
對,就是那裏。
我猛然地激動了起來。
不,我還得帶上一個人。那是我現在唯一的東西了——我的情感。
“想和我去一個地方嗎?一個可以讓自己的靈魂得到淨化的地方。”我找到一部投幣電話,即刻地打通了花蕊的電話。我的聲音是熱烈的,因為我似乎已經看透了一切。
“西藏?”她問道。
“那裏海拔太高,遊人過多。”我笑著回答。
“內蒙?”她又問。
“那裏遍地牛羊,商業信息太濃厚。”
“國外?”
“那是洋人居住的地方,不屬於我們。”
“我不去。”
我沒有想到她竟然忽然地轉了這麼大一個彎,“為什麼?你那裏最近不是沒生意嗎?”
“停業了。”
“那正好出去走走啊?”
“你老婆那樣子,我怎麼敢?”
頓時明白了,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我和她已經分居了。花蕊,我對你真的沒有什麼邪念,我隻是把你當成朋友。也許,這一輩子我們隻有這一次機會了。花蕊,你想過這樣的問題嗎?我生從何來 死從何去?我為什麼生,又為什麼死?既然上天賦予我生命,為何又要讓我死去?生我之前我是什麼、死亡之後我又去向何處呢?每當想到這些,我都無比的沮喪,難道我們生活最終是在等待死亡嗎?我們總是在繁忙的工作,不住地為事業打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呢?所以,我很想找到一個地方,想到那樣的地方去好好地想想、仔細地想想。花蕊,你願意去嗎?”
我的聲音低沉,極富誘惑力。
可是,她沒有說話。
“花蕊,你感覺到了嗎?難道你不覺得這個世界有多麼的不真實?在茫茫人海中,我認識了你,而我們,僅僅像大海裏麵的一滴水滴。而這到底是必然還是偶然?為什麼我認識了你卻僅僅在自己的心裏留下了你?我發現,這一切都好像是特意安排的。花蕊,我不是在演戲,我在你麵前哭、笑,一切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現在回想起來,人生真沒有什麼意思,有時候為了一個事,絞盡腦汁,甚至付出了很大代價,結果卻是那麼的好笑。我現在什麼都不相信了,唯一相信的是自己的情感。花蕊……”我說到這裏,聲音開始在哽咽了。在說這些的時候,我沒有去思慮,完全是隨口地嘮叨般地在說,在傾述,以至於我說完了之後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
“你怎麼啦?出了什麼事情了?”她終於說話了,聲音裏麵充滿著關切。
猛然地,我覺得自己真是可笑極了——你有什麼資格去邀約人家陪你出去靜心思考那些問題?你算什麼?你不過就是一個被人遺棄的、被人利用的可憐人罷了,而且還是一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