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晚上馮敏果真八點半就來了,她是在切過蛋糕後才來的。鄭剴想到丁小琴懷疑的話,真是多餘。忠貞的女人能夠從她們zuo愛的氣息中感覺出來,她仍然羞不自禁。他想抱著她說上一夜綿綿的情話,她卻看著小靈通上的號碼,坐起來穿衣著裳,臉上的潮紅尚未褪得半點。他拍著她光溜溜的臀,問:“為什麼總要我聽你的話?”
“現在女人為大。”她一口流行的野蠻女友的腔調。鄭剴攔住她,馮敏急了,威脅道,“我跳樓下去。”
“多呆一會兒也不行?”
“他們在唱歌,在二零二等我。”她不由分說起了床。
“不就與他們唱歌麼,有什麼好急的。”鄭剴暗暗不樂。
“等久了他們會罵人的。”馮敏顯得很匆忙,真的是在趕時間,以至於上裝被腰帶掛住一角都不知道,他替她拉了出來。
“丁小琴叫我冷淡你呢,說你值得懷疑。”
“那你就聽她的呀。”說話的時刻她已經到了門口。
二零二是長江南岸城區的一個地名,鄭剴猜想它應該是一個單位的名稱,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因為備戰而編的,聽起來就象武裝部隊的編號,他們的約會不也象戰爭一樣急促而隱密嗎?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心裏還留著溫情和滿足。剛到那兒,她就打來電話,“我到了。”
鄭剴回到成都後,繼續過著無線愛情生活。一天夜裏,他伏案忙著新年的計劃和做報表後,回家正腰酸背疼時,她來電話了。
“累死了。我死了行不行?”
“你死了我怎麼辦?”她脫口而出。
“誰叫你不管我。我正打算出去做按摩呢,你在身邊多好,好好享受老婆的溫柔。”
她當然聽出了他的埋怨,悄聲笑著說:“你出去叫按摩小姐給你溫暖呀。“
嘿,她居然取笑他。“那我不必出去了,給家政公司打個電話,叫個小姐到家裏來。按摩,刮痧,推油,什麼都有。有的公司還有更全套的服務呢。”
“你敢!”
接著由鄭剴開頭他們討論起將來孩子會象誰。鄭剴給她講了一個故事:美國的一個舞蹈家很鍾情於英國作家蕭伯納,她寫了一封情書,裏麵說,“假如我們將來的孩子長得象我,同時又有你的智慧,那這個世界該多麼美好。”一向幽默的蕭伯納喜歡開玩笑,回答說,“是的女士,但假如我們的孩子長得象我,而同時又有你的智慧,那這個世界該多麼糟糕。”鄭剴認為蕭伯納犯了一個錯誤。中國有一句古老的話叫做“男才女貌”,按現在觀點看,意思是說在基因遺傳上,後代總是在相貌上更多的繼承母親的基因,而在智慧上更多的繼承父親,不同性別的基因有不同的遺傳優勢。從認識的多個人的統計上來看他一直存有這種想法,或許用不了多久基因遺傳學家會從基因原理和統計學結果兩個方麵加以證明。“呸,呸,呸——”馮敏一連聲的啐他,然後還是嬌柔的笑著說“還是什麼都象你吧”。
她缺少一點自信,鄭剴想,昂頭,挺胸,抬臂開位,或者芭蕾舞訓練班能夠對她有幫助,如果他堅持要求她去培訓,她會答應嗎?
“我真想你,你就一點也不心疼我麼?過來吧。”停了片刻,他說。
“我看——年過完後我過來吧。我等工資結算了就不在這兒做了,還有幾天,可能要做到臘月二十八、九。”
打完電話,打量著陳設簡單的租房,鄭剴的第一個念頭是:該買房了。
上次聯係過的那套房還沒賣,二環以內,小區環境也不錯,按揭手續也簡單。辦完過戶後,鄭剴告訴她,馮敏隻簡單說了句“不用那麼著急”。
“不是著急,是機會難得,這是一套二手房,環境位置很不錯,房主買了一年都沒裝修住進去,還是清水房。”
“花那麼多錢不住,房主不虧了?”她十分不解。
“虧,他賺了,買下一套好房就等著漲價。房貸年息比普通貸款低,也就五、六個百分點,加上點交易稅,我查過房產資料,這年房價漲了十二、三個點呢。他不用出一分錢就能穩賺百分之四五,隻要能夠貸到款。老家縣城更離譜,一年就從四百多漲到八百多。”
“那不象坐飛機,漲得那麼快。”
“買房的人不一定是住房的人。”鄭剴來了興致,“不是有個什麼州的購房團,到一處,買一處,漲一處,丟一處。股市泡沫破滅了,房市泡沫又吹起來了。他們在投資,故意炒賣,利用他們已經擁有的巨額資產,瘋狂掠奪平民的財產,就象闖進了魚群的錘頭鯊,肆無忌憚地吞噬小魚。還有專炒樓花的,就隻看到證件和鈔票飛來飛去,一會兒進了這個皮包,一會兒進了那個皮包,壓根兒就沒有看到房子是什麼樣兒。”
她一直沒有搭腔。“你在聽嗎?”他問。
“你說吧,我在聽,但我聽不懂。”
“哦,你不需要懂這些。你不需要經曆生存的風雨。你要象母鳥羽翼下小鳥一樣無憂無慮地生活。”他漸漸地柔情滿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