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臨近年關的時候比較忙,鄭剴接到丁小琴從德陽打來的電話,她第一句話是“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其實他們總共才相識四五天,接著她詢問他們感情的進展如何,他隻能如實的回答說還是老樣子,馮敏總是有所保留,其實此刻鄭剴偷偷的樂,他隻差將結婚戒指戴在她手上了,他隱起了他不敢采用丁小琴教給的策略不提。丁小琴說她覺得他們很談得來,他們聊起天那麼輕鬆和話題廣泛,談話都成了一件愜意的事,鄭剴也認為的確如此。他也給她建議,如果一定離婚的話她應該請個律師,這樣能夠對他們的家產作一個清晰的分解,一個女人孤身遠在異鄉,難免受到欺弄,幸好她沒有孩子,使離婚的程序和過程都簡單多了。電話裏有嘈雜的背景聲,丁小琴解釋說她是下樓來打的公用電話,兩人談興正濃的時候,有男人的聲音夾雜進來,他聽見丁小琴對那個人說“是車上認識的普通朋友”,鄭剴猜想可能是她運輸公司兼旅行社的總經理丈夫跟蹤下來了吧。他道了再見。
春節永遠都是最重要的節日。鄭剴臘月二十八回了老家,他首先接到的不是馮敏的電話,是丁小琴用手機打來的,她已經離了婚,並且回到了娘家。她講著她離婚前的趣事,那天她打過電話後,女秘書立即到公用電話那裏去查她打過的號碼,查來查去隻有一個屬於她娘家地區的號碼,其實那是她給家裏的兄弟打的。她的弟弟與女秘兩個人三言兩語便在電話裏吵起來。顯然秘書是她丈夫授意,至少也是他告訴她的。“既然你在外麵有人了,離就離吧。”丈夫憤憤不已。她娘家人也很氣憤,覺得女婿太卑鄙,自己錯了還想栽誣別人,就在鬧鬧嚷嚷中正式結束了這段婚姻,不過老嶽母寬宏大量的說他們可以作為一般朋友來往,誰到了誰的地區都可以進去坐坐。三七分帳使丁小琴成為身資百萬的自由人。
“你那二十五噸的大卡車也開回來了嗎?”他打趣道。
“沒有,我便宜一點賣給他了。我隻開了一輛桑塔納2000回來。”
“你把車開走了,他們坐什麼?”
“他們坐大奔,新買的。”
她幹起事來勇往直前,把鄭剴一直固有的認為女人是嬌弱和依賴的感覺重重的戳上一個?號。接下來他們談了一些投資的問題,她年輕,富有,許多雙覬覦的眼睛一定如狼在夜中閃著綠光,鄭剴勸她不要著急,提醒她商場中雲譎波詭,她畢竟還是一個生手,可以多考察一些項目,而且最好是比較熟悉的行業。
鄭剴一家五兄妹大年三十那天全到齊了。四個人打起了麻將,其他的或看電視或聊天,隻有孩子們不甘安靜,嘰嘰喳喳跑進跑出。鄭剴在廚房裏,用海參,金鉤,烏骨雞,冬筍,竹蓀以及金針菇做一缽三鮮湯,他把所有的料整理好了放進瓷缽裏,再上籠蒸,有點象做“佛跳牆”的樣子,為此回家前他特意上網查閱了一陣菜譜。母親也在廚房裏為年夜飯忙活,一向不下廚的四妹閑著也趕來湊熱鬧,她按鄭剴的吩咐切蔥,完畢鄭剴卻笑她弄錯了,“要切成寸蔥,喏,這麼長。”他伸出大拇指比劃說,“那樣才使湯清味鮮。可你切成碎蔥了,米粒似的。”他的百般講究引起了打麻將的人的嬉笑。嘴刁的二姐說“好,你努力吧。你回來我們都有口福了。”
看電視劇的大姐突然很認真的說:“男人主廚總不太妥當,什麼時候把弟媳帶回來才是正事呢。”
正在八仙桌邊與兄弟姐妹們用另一副麻將砌城牆的鄭露忽然說話了,“爸爸現在
挺喜歡廚房呢。Love me,Love my dog(愛屋及烏)。”她用剛學得的一點英語賣弄著。不料鄭剴已來到他身後,摟住了女兒狠狠啄了兩口,女兒嘻嘻笑著躲避,直向幾位姑媽求救。
家裏早已把他自認為是秘密的事議論個夠。他們期待著鄭剴公開這個秘密。鄭剴還是沒有具體的告訴他們什麼,敷衍了事,他隱隱的擔憂仍然壓抑著心胸使人無法暢快,他始終覺得他對感情的投入就象購買股票,不到賣出的時候不知賠賺,一旦開盤卻可能是滿盤皆輸。子時炮響起的時候,他撥她的電話,關機,馮敏應該睡得正香呢。直到午夜兩點過後,打牌的人,這時已是兩桌,兀自精神抖擻,鄭剴卻熬不住了,上了床,迷迷糊糊睡著了。早晨,馮敏問候他了,他說“我把新年的第一聲祝福送給你,我的愛人。”她很感動地笑著說“謝謝”,接著她告訴他這天她要回父親的老家去,給長輩們拜年,可能有十天不能與他通話了,小靈通在山區是打不通的,那裏又不好找電話。
“可能,明年我們也要回老家了。也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