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天啟之城竟在這碧水之下嗎?君夜玄深邃的黑瞳閃過一抹驚詫。
“怎麼辦,六哥?還追嗎?”君逸臣腳步停駐在已恢複了光滑如鏡的碧靈湖邊,回眸目光灼灼地望向君夜玄。
“追!”君夜玄的聲音溫潤如這一池碧水,卻也堅定如那湖畔頑石。
“皇上!”林無涯驚詫地回望向君夜玄,一向睿智過人的君夜玄怎麼會做出此般決定,這種時候深入毫不知情的敵人腹地,完全是不智之舉啊!難道是不相信師兄所說!“師兄他一向……”
“我相信他,隻是,必須追!”君夜玄瞥過身邊這一路飽經滄桑麵容憔悴的女子,沉如深潭的眸子倏然一緊,泛起溫柔的微瀾,但旋即歸於平靜。必須要追上風澈,才能拿到地獄紅蓮,才能解開月如雪身上的穿心蠱,明天就是月圓之夜,沒有時間了!這水下的天啟之城,哪怕是煉獄,他也必須要闖!
“高邑,你和小九帶無痕和徐不緩先去附近的城鎮療傷。林無涯,和其他眾人一同隨朕去水下!”
“我,同你們一起去。”徐不緩在林無涯的攙扶下掙紮著坐了起來,雖然是重傷頹敗之態,卻掩不住那一身仙姿傲骨。
“可是,師兄,你的傷!”林無涯印象的這位師兄風雅無雙,連那襲青衫都永遠纖塵不染,無論什麼事隻要到他手裏都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可是如今,且不說那因何而盲的眼睛,就是這一身千瘡百孔,一臉蒼白頹廢,就足讓林無涯膽顫心驚。
“我,比你們任何人,都熟悉那裏的,每一分,每一寸。”徐不緩的聲音虛弱卻寥遠,仿佛沿著回憶溯流而上。旋即,溫柔地回握住了林無涯的手,“無涯你算是我在這世界最後的親人了,忠君是你的選擇,我無法阻止,但至少我要保證你不命喪那裏。”
林無涯一時哽咽,父母師父都已過世,這位兒時待他如父如兄的師兄又何嚐不是他唯一的親人?顫抖著握住徐不緩的手臂,卻驚見他極力壓製但卻因疼痛而扭曲的臉孔。“師兄,你怎麼了?”說著倉皇失措地去挽徐不緩的衣袖。
本以為隻是普通的傷口,沒想到,竟是那般猙獰駭人!
那是蜿蜒的蛇形傷口,雖然早已結痂,但是那腐朽猙獰的黑色依舊深深地嵌在半個手臂上,如跗骨之蛆,仿佛永遠也無法消退。
月如雪在看見那道疤痕時,也是整個心都隨之狠狠地一顫,臉色在一刹那間蒼白如紙。那是,在地亡之城時,為了救城民風澈演示過渡血之法留下的蛇形痕跡!
月如雪顫抖著拉開衣袖,望向自己的手腕,雖然光潔如美玉之上還有隱隱的點點紅痕,但傷疤早已消失。本以為傷疤會隨著儀式的完成而漸漸消退,所以自己的手腕上才什麼也沒留下。
原來,根本不是這樣嗎?原來,竟是他,替自己承受了那所有的反噬而來的天罰嗎?
是了,她一切無恙,若是天罰真的出現在她身上她怎麼如此安好?本以為,君子坦蕩,所以不懼那天罰,或者那所謂的天罰根本都是虛無縹緲的欺騙,沒想到,卻是因為他,替自己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