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風度蕭瑟三分寒涼(2 / 2)

午夜的王府內院,靜的小丫鬟錦布納底的四寸靴輕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在夜色中也聽的十分清晰,秋雪是起夜入廁的,每日已是定律,她是蘭溪園的一個普通丫鬟,別看這院子名字好聽的緊,可就是個專事槳洗衣物的院子,而之所以有這麼個好聽名字,還是關西大名鼎鼎的世子殿下閑情逸致時給取的,當時難得正和世子一起遊園的關西王聽了世子給起的名,還誇獎了一句吾兒聰慧,隻是世子殿下卻是看見因洗了許多下人的衣服把穿院而過的小溪染成淡藍色,才取的藍溪園,或許關西王是知道的,但還是吩咐管事去找雕匠來改了這院子的名字,能當王府管事的,拉去鄉試考場裏,差不離都是能中個秀才的。所以當要改名時,藍溪園就自然而然的變成了蘭溪園。既顧了王爺的麵子,又隨了世子殿下的心意,所以不久府裏自然而然就多了一位主管。

蘭溪園是王府內院最外圍的院子,燈火不如主園裏通明,但兩兩廊柱間還是參差有紗布罩麵的燈籠,隻是不太明亮而已,雖然已經起夜習慣了,但秋雪還是有些嘁籲,提著燈籠踩著小碎步向院子西角的廁房走去,下了回廊階梯,離廁房還有丈餘,一陣夜風吹來,秋雪緊了緊身上的寬袍,待抬頭再行時,赫然一驚,一隻滿是厚繭的大手捂上了她的臉頰,慌亂中,她居然還清晰聞得到這手上濃厚的血腥氣,如有人把血水直接灌進她的口鼻一般,秋雪聞之欲嘔,“小丫頭,世子寢居在哪?”身後噴湧來的熾熱氣息,陰冷而充滿殺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使秋雪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有任何讓對方不滿的動作,小命絕對就沒有了,驚慌之下腦子居然十分清醒,世子殿下的寢居她是知道的,每天各院送來的衣服槳洗幹淨後都是由人送回各院,而她就送過幾次世子寢居所在的遊野閣,要不然這關西王府著實大的驚人,她是絕不知道世子寢居在哪的,身後的人已經鬆開了她臉上的大手,好像也不怕她喊叫呼救一般,秋雪得了空隙,貪婪的吸了口院中的蘭花香,以前從不覺得這花兒是如此的香。

“在遊野閣,我知道如何去。”秋雪是聰明的,小時候鄰裏都是這麼誇的,不然娘親也不會放心把她送進這比皇宮也差不了多少的關西王府,剛剛見識了這天底下最輝煌富麗的地方,十三歲的秋雪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無限的遐想,反正總不能現在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在廁房邊丟了小命,所以她毫不猶豫的賣出了世子的寢居所在,反正在她的認識裏,這些人闖進王府肯定不是為了傷人性命而來,多半是為了順走兩件價值連城的寶物。這樣的江洋大盜在王府其實並不少見。身後的男人徹底鬆開了對秋雪的束縛,真的是一點都不忌憚她喊叫呼救,“小丫頭頗識時務。”說著便一隻手提起秋雪衣領,如提棉絮般輕鬆,一步便是三丈,越牆過院如履平地,關西王府是隻有真正進來了的人才知道是名副其實的冠冕堂皇和廣闊無邊,比大多數人想象的還要大。往往是大庭院連著小庭院,假山亭榭雕梁玉棟,不勝枚舉,還不時會碰到兩個大點庭院間蓄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或者是滿園芳香的花園,每處景致各有千秋,明顯是出自大師之手,而各景合在一起,又顯得華而不奢,秀而不豔,也不知道這方圓九千九百多丈的王府建造出來,花費了怎樣的天文數字,怪不得常有諫官抬棺死策,一一列出關西王十大重罪,上百小罪,其中自然是有收刮民脂民膏,以建廣廈的折子的,連著其他折子滿滿堂堂的寫了幾籮筐,難為了小黃門們受累托在托盤上跟著上殿覲見。為了皇上嚴懲這罪名多如牛毛足夠寫幾籮筐的關西王,以頭搶柱把金鑾殿的楠木柱都撞了個窟窿的忠貞義臣死諫的也不少見,以此可見關西王在朝堂上的對頭之多,在曆史上都實屬罕見。但關西王還能手握威名震懾天下的四十萬關西鐵騎,牢牢盤踞在這方圓五千裏的關西大地上穩坐第一把交椅。事實也證明了真相往往並不是大多數黎民百姓們看見的那麼簡單。

秋雪第一次親身感受這種天上飛翔的滋味,以至於初春的寒風迎麵刷來也仿佛不是受之不了的事了。在這王府秀麗養眼的各庭院間穿梭飛躍而行,為她這個好像見識了一點市麵其實還是井底最小的一尾蝌蚪的小人兒打開了一扇輝煌許巍的大門,倉促懵懂間觸摸到了這扇門,匆匆觀賞了這門後的煌煌風景,這尾小蝌蚪便是入了此門而係上了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