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最東邊的蒼穹,有微弱的光亮掙紮從東浦江茫茫水麵擴散出來。渲染成一副紋路撩人眼簾的淡墨畫。上空淺黃色的浮雲飄蕩,被風一吹就聚攏收緊。
整整一夜,夙止感受到的除了浮華炙熱的溫度通過他淺薄的衣料下傳出來溫熱她的背脊,就是前身和身側令她冰凍發寒的冷風,她攥緊的拳頭已經有些麻木,吸入的冷氣在胸腔裏叫囂,嗓間火辣辣的疼。眼睛卻半刻不曾閉上,她不掙紮也不說話,就任由他攬著她半分不停的趕路。
夙止睫毛驀然一涼,她輕輕抬起眼,純淨而盲白的雪花從空中傾灑而下。有幾片雪瓣衝進她的眼裏,溫熱過後化作透明的液體從眼尾滑落。
下雪了。夙止眼前有些恍惚,那些掙紮著紛紛下墜的白色雪花宛若變成一簾幕布,她在那幕布之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挺拔身影。他絕色的容顏被鍍上一層光芒,他漆黑如深淵的眼裏萬分憐惜。他對她伸出手,喊她,“阿止。”
浮華心口跳了跳,他清楚的感覺到夙止漸漸越來越冰冷的身子,腳步頓下來。身子放鬆,平穩的落在東浦江邊的小樹林。
夙止感覺腳下一頓,地上積雪塌陷,被踩的吱吱作響。她原本就有些渙散的意識被猛然衝撞,耳邊響起尖銳的耳鳴。胸口大片大片的疼,嗓子間又有那股腥味湧竄上來,腰身一彎就將喉間湧上的腥味吐了出來。
若不是浮華還扶著她,幾次欲要摔倒。浮華早料想夙止身子還未痊愈,但卻沒想到卻還是如此脆弱,盡管他把她困在懷裏一夜,還是因為吸了一夜的涼風舊病被喚起。聞到夙止的鮮血味,他原本對這份血液的渴求竟莫名的減少了許多。隻是胸口無名的刺痛感越來越明顯,早知,他就不該讓她給他灌什麼心頭血,導致現在即使再抵觸都能一並感覺到她的疼痛。
“嘖嘖嘖,身子還真是不堪一擊。扶著。”浮華對夙止身邊的枯樹挑了挑眉。
夙止隻暗道自己竟如此倒黴。以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不折騰死就不錯了,還妄想什麼逃脫。不過蓮遲淵一定會來救她的,那麼在此之前要好好活著。
脫離浮華的懷,夙止凍得發青的手扶著那枯枝,咽下口中殘留的腥味,眼角朝四周巡視了半晌。已經到達東浦江邊緣了。
浮華將夙止那靈動的眼睛望進眼裏,手指輕輕滑到錦帶處,用一種邪魅非常的動作輕輕挑開,錦帶滑落,流蘇作響。
夙止一抬眼就看見浮華用那種似笑非笑,邪惡非常的眼神望著他,而且,還在,解衣服?漫天飛雪,驚豔麵容,他一副撩人心弦的脫衣樣子還真讓人有點,不忍直視。
“你幹什麼?”夙止眯著眼睛,冷聲回敬道。
浮華嘴角露出笑意,手上卻不停,脫下外衣往夙止踏了一步,“我看你冷得厲害,幫你暖暖可好?”
夙止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伸手去摸腰間佩劍,卻發現沒有。居然沒有!!“滾開。”蹙眉道。
浮華卻沒有耐心聽夙止說話,伸出修長的手臂將夙止扯進懷裏。除去外衣他原本就炙熱的溫度更是燙的夙止略微睜大眼睛。
“浮華,你。”
浮華低頭,用外衣將她裹起來,嗤笑道,“我對你這種一點沒看頭都沒有,甚至分不清前後男女的身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操!盡管夙止拚命壓製著她內心的暴脾氣,卻還是在此時此刻漲紅了臉。沒看頭?分不清,前後,男女?這簡直比給她一刀,或者撲倒更嚴重的創擊。
浮華想伸手攬著她繼續趕路,夙止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漠然道,“滾。我自己會走。”
浮華差點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現在這樣臉紅脖子紅,惱羞成怒的模樣還著實可愛。隻可惜,他隻是他浮華的一個棋子。如若不是,還真想嚐嚐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