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表姐一出,黃六娘哭的愈加的厲害了。
夏瑜連看都沒看她,隻是得意著說道:“小表弟,你可真聽話,來,表姐給你個蘋果吃。”說罷拿了一個蘋果遞給了五柱。
五柱不知輕重,接過去就“吭哧”就是一口,嘴裏還嘟囔著:“真好吃。”
黃六娘似乎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絕望和痛苦了,她猛的撲過去,一巴掌把五柱手裏的蘋果拍到地上,惡狠狠的喝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養你們有什麼用啊,辛辛苦苦把你們拉扯大,到頭來還有誰記得我是你們的娘呀……”一邊說著,一邊嚎啕大哭了起來。
五柱被黃六娘猙獰的麵孔嚇壞了,反身撲到二柱懷裏,也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卿寶還聽明白了黃六娘這指桑罵槐的話,小臉立刻就氣紅了,她尖叫道:“能生不能養,誰讓你生這麼多了?從小到大,你管過我什麼?吃吃不飽,穿穿不暖,還得天天給你帶孩子,三柱四柱五柱六丫,哪個不是我帶出來的?大舅和舅母疼惜我,想給我找個好親事,你這當娘的不替我高興就是了,還一個勁的哭哭哭,還罵我忘恩負義,你是我親娘嗎,你為我的以後考慮過嗎?難道你想讓我這輩子和你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嗎?”說著說著,夏瑜的淚也流下來了,後來她也不說了,隻是一個勁的幹嚎,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李氏把夏 瑜摟在懷裏,掏出帕子給她抹淚,慈聲道:“瑜兒不哭,以後你就是娘的女兒了,娘肯定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的,走,娘領著你家去,這個地方以後你愛來就來,不愛來咱就不來。別哭了,哭的臉上的妝都花了,娘早晨白給你抹粉了。”
黃炳臣也過來訓斥黃六娘道:“本來是好好的事,你看讓你攪和的。瑜兒嫁個好人家以後日子過的好,不比跟著你吃糠咽菜強?何況咱們離這麼近,你想她了不會去看她呀,也可以把孩子接回來住幾天啊。我和你嫂子又沒說以後不許你登門看她,也沒說不準她回來看你。過幾天我去縣裏把瑜兒的戶藉遷到我們家,三月十八是個好日子,家裏擺桌酒,讓瑜兒改口認親,你們要是想來就來,不來拉倒。好了,瑜兒別哭了,咱們回家了。”
一邊說著,黃炳臣一馬當先的邁過門檻走了,李氏拉著還在哽咽的夏瑜跟在他後麵,也離開了。
見女兒走的時候連頭都沒回,黃六娘心裏更加的難受,哭的更厲害了。
夏守平擦幹眼角的淚,勸黃六娘道:六娘,你就別哭了,孩子大了,咱管不了。把他們拉扯大,盡了咱當爹娘的心就好。她願意去哪,就去哪吧。”
卿寶也擠過去勸道:“娘,沒事,你還有我呢,等我掙錢了孝敬娘。”
二柱也說道:“娘,還有我,我長大了孝敬你。”
三四五柱也爭先恐後的表態,一聲聲的叫著娘。
黃六娘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了,在丈夫和孩子們的勸慰下,也就漸漸止住了哭。
夏守平打來盆水,讓黃六娘洗臉,黃六娘洗著洗著,象想起什麼來似的,問夏守平道:“把女兒過繼出去,是不是要和爹娘還有族長族老說說呀。”
“過繼兒子肯定得說,過繼女兒就不一定了吧,我去問問娘去。”
“那你趕緊去吧,要是爹娘不同意過繼,趁著大哥還沒給大丫改戶籍呢,也好把大丫領回來。”黃六娘到底還是不願意把女兒過繼出去,催著夏守平去問。
夏守平答應著去了。
四個柱子臨中午的時候都出去找卿寶了,到現在還沒吃午飯呢,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不過見娘親在生氣,誰也沒敢吃。
卿寶見六柱盯著那隻燒雞一個勁的咽唾沫,不由出口說道:“娘,讓哥哥們吃飯吧,這都餓半天了。”
在五柱眼巴巴的期盼中,黃六娘很無情的把那籃子裏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這個先別動,要是事兒成不了,東西還給你大舅家還回去,你們還是先吃窩頭吧。”
一聽吃窩頭,孩子們的臉頓時都垮了下來,五柱跑過去把地上的蘋果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看了黃六娘一眼,見黃六娘沒管他,急急忙忙把那沾了灰塵的蘋果塞進了嘴裏。
一看見兒子那副什麼東西都沒吃過的饞相,黃六娘一陣心酸,對大女兒的怨念,不禁也少了一些。
再環顧一下自己這小小的家,又窮又破,擁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