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鯤默默的摸摸腿,搖搖頭,也不計較,車站人多,空氣早已十分的渾濁,偶爾香水的味道混合著體味,加上在開水房門口端著方便麵排隊的長長隊伍,以及混合著各種口味的泡麵味道,混合成讓人欲罷不能的酸爽味道。
這時廣播開始播放陳鯤坐的那趟車已經開始檢票的消息,陳鯤翻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
把包護在胸前,擠過擁擠的人群,和各色的人擦肩而過,來到檢票口,等待檢票的人群排成兩列長長的長龍,陳鯤抬頭打量了一會兒,見走遍不少武警巡視也就老老實實的排隊,陳大寬托關係買上了臥鋪,陳鯤心中其實是真不急的。
檢票,走過長長的樓梯過道,下樓,站口停著略顯老舊的綠皮火車,整個站台擠滿了人,比起菜場還要嘈雜幾分,擠過人群,陳鯤踏上了火車的金屬踏板,看到這種場麵陳鯤又有些慶幸父親托關係買上了臥鋪票。
上了車,陳鯤也不急著去找位置,就在火車的連接處點上一支煙,看著車外擁擠的人去。
穿著藍色的乘務員領著一個短頭發的姑娘走了上來,短發的姑娘穿著一件淺粉色的羽絨衣,背著一個樂器包,看形狀正是陳鯤最熟悉不過的吉他包,胸前反背著一個小小的書包,兩人上了車,也沒找位置,領人上來的乘務員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漢子,上了車站在陳鯤身旁對著姑娘嘮叨道:“你看多少人,也就看你是大學生,才帶你上了臥鋪車廂,我可給你說哪怕鋪位沒有人你也千萬不能睡呀,就在過道將就一夜吧。”
短發的姑娘連忙道謝:“謝謝大叔,我就在這兒,那裏都不去,肯定不給您添麻煩,真心謝謝您。”
一邊說一邊遞上了二十塊錢,這個年月二十塊可也不算小數了。
乘務員看了陳鯤一眼,也不避嫌的接過錢,刻滿歲月的臉龐笑容燦爛的許多,又交待幾句,這才下了車離去。
短發的姑娘默默的把吉他包靠在了熱水機旁,靠著金屬的火車牆壁放下了背包,從包裏拿出一疊報紙,仔細的鋪在了地麵上,略微滿意的點點頭,又從背包裏拉出水杯,彎下腰在開水機上裝了大半杯開水,放在地上也不蓋上蓋子等著開水慢慢變涼,這才抬頭打量陳鯤笑笑道:“也沒票吧?你給多少錢上來的?”滿嘴的京片子。
陳鯤笑了笑,看了看小姑娘有些發紅的眼眶道:“我沒花錢,哭了?”
短發少女微微一笑,笑容中透著一絲絲狡猾:“沒辦法,我隻有站票,那車廂可真待不住人,不哭一哭他們不會讓我上臥鋪車廂的,你認識人呀,不然怎麼不要錢?”
陳鯤笑了笑,心中暗道:“我有票呢。”開口卻變成:“估計是看我帥吧。”
短發姑娘給陳鯤逗得笑了起來:“還帥?趕緊占位置吧,那大叔有錢收,估計待會兒又放人上來了。”說這把手中剩下的一疊報紙遞給了陳鯤。
陳鯤笑了笑,接過了報紙,找了個角落也鋪了起來,陳鯤嫌棄地上涼,又把單肩包放在屁股下麵,這才在少女身邊坐了下來。
“聽口音像bj的,bj人呢?”
“hb的,一千多公裏呢,哎,我都排了兩天隊都沒買到票,聽說票都在黃牛手上呢,什麼世道呀,票價翻了五倍都不止,這幫天殺的黃牛。”少女氣憤的道。
這年月確實如此,一來票也確實緊張,再加上內外勾結到票的,一般人還真買不到票,不知道多少人在那個歲月靠這個發了財,
陳鯤點了點頭道:“沒辦法,體製問題,去hb那麼遠,你這樣有點難熬呀,你學音樂的?”
少女見陳鯤看了看自己的吉他包,特豪爽的遞給了陳鯤道:“那能怎麼辦?就這樣已經很知足了,你去哪兒?”
陳鯤接過包,心中暗道:“這姑娘是一個察言觀色的機靈姑娘,又想北方的姑娘確實比較豪爽一些。”開口道:“我去bj。”
手上動作不停,陳鯤也不見外的拉開吉他包,這是一把雅馬哈的古典吉他,用手摸了摸暗棕色的琴麵,是一把全單,看得出用的時間不短,保養卻很到位,手指頭撥動了琴弦,聽了聽音準,音色也是非常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