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山下(1 / 2)

西元221年,北境國與南越的戰爭處於膠著狀態。

七月,兩國在十字教領地踏冰湖重兵囤積,十四日,兩國騎兵王牌軍的對衝讓南北戰爭在這一刻進入了死亡高潮,士兵的鮮血染紅滲透了三米冰層,數十裏外北風裹著血腥之味吹襲而來,聞者痛嘔。兩國損傷慘重,即使貴為十字教教皇在兩國君主其中調停,戰爭還是繼續,沒有任何一方有退步的意圖。

十字教的大青山轄區,常年免於戰爭的踐踏,流亡的人群在這裏躲避戰爭的侵擾,漸漸繁衍,人口的密度已經超過了野獸,隱隱預約有一個鎮的人口規模,但是這裏沒有建造教堂,沒有教士的洗禮,所以十字教並沒有正式規劃大青山轄區,居住這裏的人群習慣稱呼這裏為避難鎮,或者稱為無序之地更為恰當。

東邊靠山頭的破舊草屋住著兩個孩子,一個正在奮力劈柴挑水,青茬頭皮光溜溜的不長頭發,破舊的粗布麻衣包裹了身體,臉色擦滿了鍋底灰,看不清具體長相,但是一口好牙雪白,筋骨硬朗,力氣倒是巨大,掄著碩大的斧頭拋向頭頂天空,劃著弧線重力的砸向立在樹墩的木柴,一分為二,木屑飛濺。

“小夜子,劈這麼點柴,用這麼大力氣做什麼。”

躺在四處空蕩蕩隻有草棚蓋下的,是個女孩,名字叫青鳥,長年的戰爭動亂,青鳥的家人早已經失散,是死是活,未知。

青鳥是這個光頭小夜子從死人堆裏扒出來的,一路相互依存,好不容易跑到大青山腳下這個避難處落了腳跟,雖說避免了飛箭長刀,生命得到了保障,可是逃到這裏的難民也有三道九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避難鎮短短幾年的發展,就有了規矩,那就是拳頭為王。

小夜子雖然筋骨強勁,但畢竟是孩子,所以為了能活的久一些,兩個人遠離人群社區,在青山東邊人煙稀少的山根下落腳安頓。

小夜子保持同樣的動作,一招一式的劈柴,山上陽光猛烈,曬得小夜子頭皮通紅,汗水珠子在額頭滾動。

“你懂個屁,劈柴也是一種修行。”

小夜子說完便不理會青鳥,青鳥百無聊賴的伸了伸懶腰,小手小腳白白嫩嫩,雖然年紀小,但是看著白皙臉蛋和漂亮烏黑的眸子,青鳥的確是個美人胚子,短短的頭發亂亂糟糟,還插著幾根雞毛,她懶得打理自己,像小夜子說的,動亂的年代,美是一種罪過。

所以避難鎮的人們一直認為這兩個孩子是一對逃難的小兄弟,可是戰爭剝奪的不僅僅是人的生命,還有人的道德。

鎮上有的人對青鳥和小夜子的身體已經虎視眈眈,動亂的年代,男孩子稚嫩的皮膚和女人沒什麼區別。

小夜子劈完了柴,散亂的木柴規規矩矩的收拾一起,便迫不及待的用木瓢從山腳下溪河流裏盛了水,喝了一口感覺不夠痛快,又將水從腦頂灌了下去。

“痛快!”小夜子開心的像山上的野豬一樣,嗷嗷直叫。

棚子裏的青鳥嘴角微翹,卻翻了一個俊俏的白眼,嗔道:

“白癡啊。”

說完,青鳥又自顧自的嘿嘿的笑起來。

長年累月的戰爭,片刻的安寧生活異常珍貴。

劈完柴,從溪流裏挑完水,小夜子脫了身上的麻衣裳,身板雖然瘦,但是還算結實,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左胸膛劃到右腹,凝睛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陽光猛烈,木瓢從頭頂灑下來的水很快就曬幹,小夜子鑽進草棚裏乘涼,青鳥撇撇嘴,嫌棄的說道:

“去去去,一臉鍋底灰,你去把臉洗幹淨。”

小夜子也不管,就撐直了腰,躺在一大塊拚湊縫補的狗皮毯子上,這是小夜子在流亡的路上從一條條死狗身上扒下的皮做成的禦寒毯子。

青鳥看小夜子耍著無賴正躺著舒服,便起身去把今早淩晨在避難鎮偷的肉食雞單手按住翅膀,另一隻手用巴掌長的匕首在雞脖間一刀,赤紅的雞血噴灑了一地,等雞漸漸沒了生命跡象,扔在熱水盆裏,開膛豁肚,青鳥處理起來肉雞非常麻利,遊刃有餘。

白條條的雞扔進黑鍋裏,加了野蒜山蔥,蓋上木蓋,水咕咚咕咚的燒著,半個小時後,雞湯的香味就散開了,小夜子和青鳥聞著雞香味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兩個人吃完雞肉,喝完雞湯,也不著急收拾殘局,湯碗餐碟隨意的擺在地上,小夜子和青鳥並肩躺在棚子裏,愜意的撫摸自己鼓鼓的肚皮。

“小夜子,你說這戰爭到底何時能結束啊,我聽鎮子裏人說,打了十年都不得消停,而且是越打越激烈,南越的鎮南王都親自領軍督戰了,北境是不是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