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意挑了挑眉。按照朝廷律例,官衙之中的在職人員日常都需要點卯,但聽葉良駿這口氣,田新翰卻是平日裏都是不來府衙的。也不知道是他不想要看見葉良駿,還是覺得這府衙之中是別人的地盤,不想要“深入險地”。
若是後一點,遊意也是讚同的,若不是必要,她也不想要來到府衙裏,總感覺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怪怪的。
但不過田新翰為什麼平日不來,也不管遊意對府衙的感覺是怎麼樣的,葉良駿這一問話卻是很明顯的有問題。
什麼叫“奇事”?又什麼叫“耽誤要事”?田新翰今日為什麼要來這裏,他又有沒有耽誤要事,在場之人應該都是心知肚明,而其中葉良駿怕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然而被這般“明知故問”,田新翰卻也沒有表現出多麼不滿,隻是淡淡一笑,道:“下官前來府衙,自是有要事的。倒也確實是來麵見遊小姐和顧公子的。”
葉良駿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承認,眉梢一挑,就要說話。
但是,在場並不隻有他一個人有嘴巴。
“田大人乃一城縣尉,若是大人想要見我等,哪裏需要親自來,隻需要吩咐下人一句便是了。”遊意突然開口,言語之中並沒有什麼不滿。相反,她話中滿是謙虛之語,將姿態簡直是放到了最低,好似真的隻是一個平民百姓見到高官時的恭敬,沒有任何之前已經見過麵的跡象。
葉良駿登時便皺起眉來,他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什麼的,但片刻後,卻是停了下來。
遊意見他沒有反應,眯了眯眼,便淺笑著繼續說:“大人想要吩咐什麼?晚輩今日從葉伯父轉告大人想要麵見我等,還嚇了一跳呢。”
“也無甚大事。”田新翰和她一唱一和的,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良好。
遊意笑道:“若不是什麼大事,那今日著實是勞煩葉伯父了。他老人家乃是一城縣令,政事繁忙,今日也不知消耗了多少時間。”
田新翰立刻從善如流,“極是極是,這倒是我疏忽了。”他轉頭看向葉良駿,笑道:“今日的事勞煩大人了,下官改日定然請酒賠罪。”所以你現在可以快些走了,改天有事再叫你。
典型的卸磨殺驢。
且還是和遊意一起,赤裸裸地想要將葉良駿刨除出他們這個小團體之中。
如今禹城也算是“三足鼎立”的狀態了,葉良駿一家,田新翰一家,而遊意所代表的遊家本來不夠資格,但現在顧家的人已經來了,雙方加起來,倒是能夠勉強和葉良駿以及田新翰抗衡。
而對於田新翰和葉良駿來說,這十幾年來,雙方都是勢均力敵的,若是現在有遊意和顧鬱延這樣一看就不簡單的勢力加入對方,還真的不知道最後會“鹿死誰手”。
本來今日接受田新翰的委托,幫助田新翰和遊意見麵商量,是想要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但如今卻是讓他們有了合作的可能?
葉良駿就算是個菩薩脾氣,此時怕也是忍不了要發作了。
事實上,葉良駿的脾氣,真的沒有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麼良善。能夠和田新翰這般人分庭抗禮多年的人,能是什麼善茬子。
他聽了遊意和田新翰的話,麵色立刻就沉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無蹤不說,雙眸之中更是冷光盡顯。
遊意在一旁看的直皺眉。她剛才拿話堵了葉良駿一次,倒也不是真的想和田新翰結盟,隻是想讓葉良駿不要把他們當猴子耍,但現在看來,卻好似過頭了?
不對啊,葉良駿的脾氣有這麼差嗎?還這般情緒外露。
印象中,這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些,但脾氣一直是十分好的。遊意第一次和他見麵的時候,還沒有如今的勢力呢,葉老頭都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如今不過好似玩笑一般說了一句,竟然是有這般大的反應?
遊意心中隱隱有了懷疑,可卻是遲遲都得不到結論。本來想和顧鬱延商量一下,卻發現這小子見她發呆,便已經十分自覺的接過了她的“爛攤子”,出麵緩和氣氛了。
葉良駿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怒意勃發之後,就沒有消除過,之後一切的對話,都是方主簿出麵說的。
他倒也沒有阻止方主簿,更沒有給出什麼意見,就是站在方主簿身後,麵色發沉,隱隱有股山雨欲來的氣勢。真是越看越讓人覺得奇怪。
好在這一夥人都是膽大的,否則隨便來個人,怕不是要被他這態度驚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