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那麼多蠢人,亦或者說是,蠢人是極少和聰明人交流過深的。聰明人身邊,大部分也隻會是聰明人。
如葉良駿這般的老狐狸,要怎麼樣的人,才能夠與他抗爭十數年而沒有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下?
這除了背後有深厚的勢力之外,自身自然也是要有一些本事的。否則就算是背後勢力再強大,也說不得分分鍾就被策反,還幫著敵人數錢。
在遊意還未“出現”的時候,田新翰在這禹城與葉良駿對立如此多年,自然也是有點本事的。
葉良駿想要激發遊意和他的矛盾,如今卻是輕輕鬆鬆地被勘破,還被反將了一軍。
聽聽田新翰所說的話。
“遊小姐和顧公子”,這顯然是將遊意和顧鬱延都包括進去了,且一臉謙虛的模樣,表示有什麼麻煩,大部分都能給解決掉。
隱藏意思便是:你們有事可以來找我,在這禹城之中,葉良駿沒有實權,根本沒有什麼手段能夠幫你們辦事。
一出十分簡單的反離間計。
葉良駿想要把田新翰當做傻瓜,就連遊意和顧鬱延之前也有些擔心被過分誤會,而讓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麵被打破,卻萬萬沒有想到田新翰竟然是麵粗心細之人。
田新翰說的那些話也是十分直白的,遠不如葉良駿那樣一句話說出,需要別人在肚子裏轉上好幾個彎才能夠理解意思。
可偏偏是這樣直白的話,葉良駿還沒有辦法反駁辯解。
隻因為田新翰說的都是真的。
現如今的情況就是如此,在這禹城之中,他一個沒有兵權的從七品的縣令,還真的就不如田新翰這個從八品的縣尉。
這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個諷刺。
葉良駿臉上笑意未收,雙眸之中卻有冷色一閃而過,眸光緊緊放在田新翰身上,似乎是想要將他看出一個洞來。
“縣令大人如此盯著下官看是為何?莫不是幾時不見,覺得下官身上有什麼不對不成?”田新翰輕笑了一聲,不卑不亢地任由葉良駿看著,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隻是這笑容之中沒有絲毫早前見過的那般傲慢盡顯,而是溫和的,淡然的。
遊意和顧鬱延都在心中暗暗驚奇。
這跟他們上次見到的,簡直就是兩個人。在短短時間內,有可能讓一個人有這麼大的改變嗎?田新翰莫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而就在遊意和顧鬱延在私底下不斷以眼神交流的時候,葉良駿卻是率先發難了。
“田縣尉說笑了。”葉良駿扯了扯嘴角,臉上笑意未變,眸光卻是冷然的,他笑道:“整個禹城誰人不知,田縣尉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乃是人中俊傑,本官隻是覺得一時不見,縣尉又俊朗了幾分。”
這話可真是肉麻,簡直就是冷笑話。
一旁的遊意和顧鬱延都忍不住停下了交流的眼神,抽了抽嘴角。
但葉良駿這話除了最後一句之外,其他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田新翰確實是一表人才,身長八尺有餘,挺拔筆直。容貌雖是稱不上俊秀,更比不上顧鬱延這般帥氣,但也是蕭蕭如鬆下風,加上臉上淡然溫和的笑意,卻是別有一番成年男子的沉穩。且他如今不過是而立之年,卻已經是一城縣尉,手中掌管一城兵馬,背後還有不為人知的深厚勢力,道一聲人中俊傑,的確是不為過的。
要是其他人說這話,那確實是沒有什麼問題,但現在卻是讓人驚奇的。
可葉良駿和田新翰是什麼關係,外麵那些普通百姓也許是不知道的,但在場幾人卻是清清楚楚。說是水火不容,那也是赤裸裸的避重就輕。
兩個人那都是恨不得對方直接暴斃,然後直接能夠繼承對方的勢力才好。
葉良駿如今這般誇讚田新翰,是為了什麼?
遊意眸光微微一動,心中卻是有了想法。
像葉良駿這樣的老狐狸,到了嘴裏的東西都能夠吐出來,那隻能是為了更加美味的東西。他退上一小步,隻是為了更進一大步。
事實證明,遊意的猜測並沒有出錯。
幾乎是在遊意這個想法出現的下一瞬息,葉良駿就開口了。
“說來也是一件奇事,平日裏田大人公事繁忙,怎麼的今日竟是有時間來到這府衙之中?難道真的是為了見我這世侄女和顧公子一麵,若真是如此,不是本官嚴厲,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若是因此耽誤了要事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