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羞恥心”是有了。
馮憐兒謀奪遊府財產,並且嫁入田新翰府中為小妾,雖然不知道具體,但其中定然是有什麼交易的。
也就是說,對於馮憐兒那些所作所為,田新翰不說了然於心,卻也不可能做到絲毫不知的地步。以往他性子冷傲,自然是不會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如今性情大變之後,卻是升起了後悔的情緒。
然而他後悔,遊意卻不打算給他機會懺悔。
若是懺悔有用,這世間許多事可不就亂了套了。
遊意皺了皺眉,“若是田大人覺得沒有什麼想問的,晚輩便不多嘴了。馮姑娘若是真的有冤屈,葉大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到時候自然是能夠還馮姑娘一個清白的。”
一旁的方主簿麵露異色。
葉良駿卻是恰時接了話茬去,冷聲道:“時候已經差不多了,若是田縣尉有什麼冤屈,不若去堂上細細講來。本官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匪徒。”
都這般說了,田新翰自然也是沒有其他話好說了。
禹城的兵權雖然依舊掌握在他的手上,但明麵上葉良駿還是一城縣令,乃是統管他們的官員。即便是背後勢力身後,但如今還沒有到暴露出來的時候,他們還需要依托於朝廷辦事,自然是不能鬧得太大。
田新翰很是無奈。
今日他來見遊意和顧鬱延,本來是想以一些好處,讓他們放馮憐兒一馬,亦或者是有機會打通了葉良駿這處。然而萬萬沒想到竟然連好處都還未說出,就被堅決的回絕了。
天色已近午時,按照那已經連續發送了三日繳告,便是今日來公眾審訊馮憐兒,而審訊的大堂便是設立在府衙正門前。
方主簿率先喚了幾個兵士來,在前方帶路,引的一行人直接往府衙正門前去。
田新翰乃是縣尉,又是案犯馮憐兒的“夫君”,而遊意和顧鬱延身為曾親身和馮憐兒之事接觸過的當事人,也是獲得了旁觀審訊的位置。
待得他們幾人前往府衙門前時,此處已經是人聲鼎沸,熙熙攘攘,若不是有數十個兵士維護秩序,怕是已經亂成一團。
如今的葉良駿喜怒無常,入了“大堂”之後,也沒有招呼遊意等人,還是方主簿吩咐了兵士拿了兩三把椅子放在一旁,邀請遊意三人坐下。向嬤嬤一個“仆從”,卻是不適合出現於大堂之上,便在後麵聽宣。
其實按理來說,田新翰還好,乃是一城縣尉,從八品的官職,在大堂之上是有不跪不立的自由的。而遊意和顧鬱延兩個“白身”,既無官職又無官身,本應該和下麵那些百姓一般,俯首跪拜才對。
但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何況遊意和顧鬱延的身份,確實是不一般。於是他們二人也獲得一個位置坐與田新翰下首時,倒是沒有什麼人有異議。
葉良駿高坐與台階最高處,“一覽眾山小”,他麵無表情地抬了抬手,四周的兵士便很有眼力見地拿起了殺威棒。
對於府衙,普通百姓心中總是有種莫名的恐懼,這殺威棒一出,本來嘈雜的環境頓時就安靜下來了。雖不至於悄無人聲,卻也是足夠讓人能聽清葉良駿在上麵所說的話。
“威武——”
“傳案犯,馮憐兒上堂。”
幾乎是與上次差不多的規矩,不過片刻,馮憐兒便被兩個兵士帶到了“大堂”之上。但與幾日前見麵時相比,如今的馮憐兒卻是看起來更加淒慘了幾分。
她腳步蹣跚地從後堂走出,身上穿著的是粗布的囚衣,發髻散亂不堪,麵容憔悴。她的臉上沒有什麼傷痕,但是裸露出來的四肢上,卻是有顯眼的痕跡,那是鐐銬緊密鎖過的痕跡。
這些還是能看到的傷痕,衣服遮蓋下的,卻是見不到了。
此時天色正值巳時,陽光是極好的,初秋的天氣雖沒有酷夏炎熱,但直直的照射下來,也是讓人有些難耐的。
何況馮憐兒這般受了幾日折磨的囚犯,她跪拜在地上,麵色慘白,身形瘦弱,好似一陣風便能夠吹走,臉上更是露出幾分淒苦柔弱之色,眼角有淚水將掉未掉。著實是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見到她這模樣,那些本來安靜下來的百姓頓時又開始議論起來。
隔得有些遠,無法盡數聽清。但還是有少部分可以聽個大概。
“馮姑娘如此嬌弱,看起來不像是能夠和山匪勾結的樣子。”
“是啊,瞧瞧憐兒姑娘身上的那些傷,縣令大人真是絲毫不憐香惜玉,如此嬌柔的女子,怎麼能用鉸鏈捆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