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夜晚很涼,雖說營帳內的篝火燒得旺盛,可柳言還是裹緊了被子縮著身子覺得冷。在緊繃了好多日的神經之後,在這一晚她竟然破天荒的睡了一個沉實,自然少不了又要做夢。
她做夢了,毫無預兆的再次夢到了那年梨樹下拈著裙擺跳舞時的光景,隻是這一次站在她麵前打著拍子與她同樂的人卻不是皇甫夜麟,而是年少時分的皇甫夜寧。微風拂起他柔順的黑發,年幼時分的她穿著粉嫩的衣裙轉著並不熟練的圈圈,而他則一臉認真的吹著笛子。
猶記得夢中的她似乎在笑,而他則睜著一雙清潤的眼眸將她注視著,那般認真那般深情。
醒來之後,抹了抹眼角入手的卻是一手的濡濕,她又在夢中流淚了?明明笑得那麼開心,為什麼還是會流眼淚?真是想不明白,這裏是戰場每天都有人死在自己的眼前,眼睜睜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生命在自己的麵前流逝,她猛然間才恍悟戰爭的殘酷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已經過了四天,皇甫夜清所率領的援軍還沒有到來,可此時戍守山城的將士們在經過嚴酷的大小激戰之後都非常疲憊。幾乎所有的將士們都拉長了脖子等待著皇甫夜清及援軍的到來,自然就連一向要強的皇甫夜寧也產生了期待。
畢竟是第一次親臨戰場,皇甫夜寧雖說機敏過人是難得的將相之才,可若真要與自小在戰場長大的皇甫夜清比起來,自然要遜色許多。
所有的人都期待著皇甫夜清的大軍到來,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過了四天前方的探子都沒有收到任何大軍前來的消息。
等待的日子是最煎熬人心的,柳言曾經也在等待中將自己的一顆心深深的熬成了無法愈合的傷口,此刻她竟然有點同情皇甫夜寧。明明前些日子戍守山城的人還是皇甫夜麟,為何真正發生戰亂的時候卻將他替換到了前線?!
是真的為了讓他立軍功揚名立萬,還是替罪羔羊?!柳言不想去想這麼複雜的事情,這些本來就與她無關,她不想再與這些人扯上半點牽連。
若是被東突破了山城,恐怕會禍及南陽,到時候整個南方城市或許都會沉寂在戰火中。局時定然會餓殍遍野,民不聊生也是早晚的事情。
狠狠的一拍腦袋暗責自己這是操的哪門子的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也幫不上什麼忙。這場戰爭早在三年前皇甫夜清便料定避免不了,如今隻不過是讓她剛好趕上而已。
南城鳳早就隨軍醫去打下手了,她原本也想去可受不住那麼重的血腥味隻好放棄。期間守在帳篷裏看看從軍醫那裏借來的醫術,百般無聊的打發著煎熬的時光。
不知何時皇甫夜寧鐵青著臉走了進來,這裏已經被改造成了軍醫屬的一部分,柳言正在照看著爐子上的藥自然沒有看到他。待她轉身時,卻見不知何時身後居然站了一個人,自然嚇了一大跳。
“本王嚇到你了?”
柳言看清他臉上的疲憊以及滿身的塵土,輕笑著搖了搖頭,依舊手腳麻利的將熬好的藥湯倒到黑色碗裏去。
皇甫夜寧將疲憊不堪的身子放倒椅子上靜靜的養神,好一會才沉聲道:“本王給你講一個故事,願不願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