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巧點頭笑道:“蕭小姐說得沒錯,再過半年,奴婢就放出宮了。”
蕭問筠輕俏一笑,轉過頭來望她:“半年時間?日子倒是掐得剛剛好,你那的主子,給的最後期限也是半年吧?”
素巧莫名其妙,茫然地道:“蕭小姐說什麼?奴婢不懂。”
蕭問筠看清了她強作慎定下那一閃而逝的驚慌眼神,笑道:“皇後娘娘三年前開始纏綿病榻,那個時候,想必是姑姑進長秋宮之時,有了你那暗中的主子拚命扶持,姑姑自然升得很快,景德殿那邊的人,在宮裏的手伸得可真長。”
素巧聽她巧笑嫣然道來,心卻一陣陣地縮緊,她一個字也沒提自己的做為,但那輕描淡寫的言語卻讓她感覺自己做這一切的時侯,她就在旁邊望著……特別當蕭問筠提到景德殿的時候,素巧隻覺自己的膝蓋一軟,待感覺到膝蓋處傳來的痛疼時,才知道自己已跪在了地上。
她可以肯定,連長秋宮都不會查得這麼清楚,知道這香襄的來處,所以,當這香襄被查了出來,她並不怎麼驚慌……已經放置了這麼長時間了,少放幾個月又有什麼關係?不過使那人在世上多拖延幾日罷了,她相信,隻要她向主子多辯解幾句,那位主子會原諒她的,再過幾個月,她就要出宮了,等到皇後查了出來,她已在外海闊天空,消失於人間。
可這查出來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自己應該怎麼辦?
她抬起頭來,忽地,她意識到了這裏雖是皇宮之內,卻也是人跡罕至之處,不遠處,就有一口古井,那井裏不知浸了有多少冤魂,隻要揭開了井蓋子……
她一邊想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往蕭問筠處緩緩膝行。
蕭問筠仿佛一無所覺,用手指旋轉著指端那朵淺色的花朵,神態不變,語氣輕得如天上浮著的白雲:“你也別想著殺人滅口之類的事了,你是知道的,我雖出身貴門,未出閨閣,但嗓門實在很大,也很尖利,一叫起來恐怕會把整座後花園裏的宮婢全都引了過來,而我叫的第一聲便是,皇後身邊的素巧殺人了……”她淡淡地道,“你力氣不大,我的力氣也不小,所以,在你滅口之前,我叫上聲把兩聲還是可以的。”
素巧深深後悔來之前為什麼不把這小女孩放在眼裏,如果帶多兩個人埋伏就好了,就因為自己心存輕視,認為這小女孩不會知道什麼,又不想用那位主子暗中的人馬,以免橫生枝節,讓那位主子心底生了責怪之意,誤了自己的出宮時間,這才獨自一人前來……如果多兩個人,憑她嗓門再大,再尖利,又豈能叫出個什麼來?
素巧心中一驚,她獨自前來,不是算到了自己會一個人來?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竟能算計至此?而且從她在殿內的吵鬧聲音程度來看,她說的是真話:她的聲音的確很大,也很尖利。
至於能不能把半座後花園的宮婢都引了過來,還有待證實!
但這樣的事,能夠證實麼?素巧在宮裏多年,自是知道什麼有所為,有所不為的。
所以,素巧緩緩膝行的行動不得不停止了,又想,蕭府也屬豪門世族,怎麼生出個這麼不要臉的女兒來?有這麼喜歡狂呼亂叫的女人麼?真是落了豪門淑女這個名號。
可她無可奈何,第一次感覺到英雄怕潑皮,淑女怕潑女,要臉皮的唯一害怕的就是不要臉皮的人的幸苦。
如果她是個聲音細柔,行規蹈矩的閨秀,自己應該多麼的感謝老天爺啊。
此時,素巧隻得咬了牙道:“蕭小姐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