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乾自己拿了碟碗,倒了湯出來,慢慢地飲著:“母妃,這些事叫宮婢們去做就行了,您何必親自動手?”
平妃緩緩抬頭:“宮裏麵的時日這麼長,我不找些事來打發,又怎麼混得過去?”
李景乾輕聲道:“母妃,你且放心,今日之事已辦妥了。”
平妃道:“他雖是早幾日就已病死了的,但到底可憐,死了好幾日都無人發現,事後又被……我們如此,到底對屍身不敬,記得送些銀錢給他的家裏人。”
李景乾道:“他是人牙子賣進宮為奴的,家裏人早已失散了。”
平妃一怔,拍了拍他的手:“你處事穩重,我早該放心了,我們在宮內隱忍多年,才勉強保住了你的性命,切不可叫他們起了疑心……”
李景乾默默垂首:“母妃,兒臣省得,你放心。”
平妃站起身來,撫著李景乾的臉,又替他理了理衣襟:“兄長之處,還是要多多的走動……”
李景乾答道:“昨日去了二皇兄那裏和他飲茶,前日又去了三皇兄那裏約他獵鹿,這個月算起來,每個皇兄那裏都去了兩次了。”
平妃笑了笑:“如此甚好。”
兩人相攜走出了亭子,往殿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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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貴妃回到住處,李景譽迎了上來,見劉貴妃神色不對,問道:“怎麼樣,母妃,可試探出了一個結果來了沒有?”
劉貴妃急急地往殿內走,又讓殿內宮婢全都退了下去之後,才回過頭轉身拉了李景譽的衣袖道:“皇兒,這可怎麼辦才好?”
李景譽是最看不得她這個嬌弱的樣子的,皺眉道:“怎麼啦,不過是試探她們一下,又沒有其它,出了什麼事?”
劉貴妃鬆開了他,踉蹌後退幾步,扶著椅子坐下:“當年的事,當年的事,又有人翻了出來了。”
李景譽不明所以:“什麼事?”
殿外忽吹來一陣冷風,把帷紗吹得拂起,使得燭光搖晃,更映得劉貴妃的臉明明暗暗,使得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當年你還小,不知道,當年如果不是她替著,你的母妃怎麼還會在這裏?惡貓作崇,皇子嗜母,全是她一個人弄出來的,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李景譽見她神情慌亂,忙上前攬住她,低聲道:“母妃說的是大哥的事?”
劉貴妃一下子抬起頭來,抓住他的手:“不,我什麼都沒有說……”她顫抖著嘴唇,“你也什麼都沒有聽見,知道麼?”
李景譽心沉了下去,聲音變冷:“無論什麼事,都過去多年了,母妃,你也要將它爛在了肚子裏!”
劉貴妃喃喃地道:“不錯,都過去了,什麼都過去了,當年的人都已經死,還有誰會知道?”
李景譽牢牢地抓住劉貴妃的肩膀:“母妃,除了此事,還有什麼,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劉貴妃定了定神,又喝了一口李景譽端過來的茶碗,這才把剛剛在百花宴上發生的種種詳盡道來。
待說到那印記的時候,她見李景譽有些發怔,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沒有想到,便問道:“怎麼啦,皇兒?聽聞這方鼎門到處招兵買馬,是不是你的府裏也有了內奸?”
李景譽倏地一驚,似從夢中驚醒:“母妃,我要回府一趟,隔日才來向你請安。”
劉貴妃一怔,還想要留住他,哪知他一抽衣袖,就往門外走了去,轉瞬間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