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伯山莊一行比想象中的令人愉快。
鬱鬱蔥蔥的樹木在山中拔地突起,簇擁成一片綠海。嶙峋怪石不規則地鋪在山林間,叮咚泉水沿著石子往低處流,水汽在空氣中凝成讓人舒心的氣息。
花簷閉著眼睛用力呼吸,仿佛置身於故鄉之山。雖不盡全然,但總歸是嗅到了點安慰。
盛著美酒的精致酒壺沿著河流順流而下,正停在一方開闊的半封閉式水潭中,河道兩岸自然生長著數株桃樹,開得很盛的桃花在枝頭招搖,時有微風拂落到潭麵上。
百裏商良靜靜坐在水潭岸邊四處漫不經心地看了看,甚是悠閑。
“這壇花酒剛從窖中拿出,用了沒霧國最好的銀製轉香壺來盛,再順著這沁涼的蛇伯泉水溯流而下,曆了這半時子,其味才真正出來。”酒壺到了跟前時,百裏商良拿了上來,一邊好心情地對花簷說。
“唔。”花簷順著百裏商良的好心情應了聲,這山水於她已經足夠,心中倒是不怎麼奢望人間有九天上的美酒,但見百裏商良的好心情,也不好意思打破,仍是有所期待地朝執壺的百裏商良走了過去。
將酒壺轉到一個合適的角度,百裏商良開始往兩隻翡翠杯中倒,又悠悠說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喝桃釀,當用玉杯,盛來山水之酒,予口中流香燒竄,意境方能全托。”
百裏商良倒酒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在悠然,等倒滿了又續,“阿荀,來!我們喝一杯!”
語氣亦是尤甚愉快。
花簷聽得頭腦發暈,心想你百裏商良不愧是名門子弟,拽起風雅來倒是像模像樣,隻是你的好妹妹現在已經變成渣了,渣是什麼意思呢,渣就是爛到沒法救了,爛到沒救了自然也聽不懂你的話了,所以百裏商良你再怎麼拽也沒用啊。花簷搖了搖頭,端起了小巧的酒杯往嘴中倒。
這一口有點急,未料到溫涼中又帶了點辛烈,竟被嗆住,不住地咳了起來。
“哈哈,喝酒這樣急作甚,漢子中也有溫文爾雅的啊。”百裏商良拍了拍花簷後背,笑道。
花簷還咳了幾聲,好奇問,“咳咳咳……桃花釀怎麼會有這麼烈的?”
百裏商良沒有很快回答。適時正有一片桃花逢著花簷的話音落到了還盛滿的酒杯之中。
這位出生在王城釀酒世家的少爺優雅地端起抿了一口,悠悠道:“這大概要問釀酒人了,素來桃釀入口溫潤,隻是隨著不同心思的釀酒之人,那就說不定了啊。”
一口入喉,玉杯已是空見底。
“於我來說,這酒甚合我心。”百裏商良放下酒杯,滿意地再補充道,看樣子不假,確然是對這酒喜愛得很。
花簷沒有得到理想的回答,哦了聲也不再問,帶著質疑繼續喝酒,任味蕾再怎麼挑剔,她也不得不承認入腸的這口酒確非凡品,雖仍不及九重天那位常掛在司命嘴邊的釀酒師,但其中容納萬物的氣澤卻與九重天相近得很。
這樣的酒在人間嚐到,花簷心中對蛇伯山莊的主人頓時充滿了好奇。
喝了幾盅後,百裏商良抬頭望了下天色,此時被闊大枝葉遮住的半壁天空上,日頭正隱在西方的雲澤之中。他看了一眼喝得也很滿意的妹妹,用手摸了後腦穴還有點痛的大包,笑了笑,起身擅自朝水潭下方走去,“回家吧,好吃的好喝都嚐了,我們該下山了。”
花簷緩過勁來,見百裏商良下山的身影,急道,“可我這還沒喝夠啊!”
“你可以帶走酒壺,這個沒有……”百裏商良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