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風微兮穿過大半個大梵天境傳進了無象宮裏,溫介坐在穀霧樹下喝茶,被迎麵而來的風拂得微微眯眼。
近來腦子抽風抽得厲害,拿自己試了不少丹藥。丹藥練敗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將好好的一副身子弄得垮掉的很淒慘。
去了九天問了那麼一問能治神仙百病的半升涼上君,上君看似經驗很是老道的摸下巴道:“上神火氣太盛,需多喝一喝茶。”
溫介向來不懂這些,但是看到上君如此一說,想喝茶事做來也容易,於是更是果斷地將四時工作盡交給了下神,隔三差五,就搬椅挪桌,坐在看自家院子裏閑坐著飲茶看書。
連同陪坐的,還有賴在宮中住了幾日的上神九溪。
自那日一番不怎麼像樣的請求之後,九溪上神便是賴了下來,其中臉皮厚到何種程度,讓溫介很是想在他臉上試幾刀。
溫介素來有潔癖,在偶然讀了幾本人間的話本過後,將男女感情看得很分明,心中很是不願與陌生男子同處一室。在九溪上神要留下來的當晚,當即就是很委婉地說出推辭意:“我這宮殿雖然瞧著挺大的,但是床鋪不多,九溪上神還是……”
然而當是時,九溪上神坐著她的金椅專座,卻是毫不芥蒂地笑了笑:“沒事,我就坐坐,坐坐就好。”
溫介的臉色在當即變得很難看,動了動嘴唇,終是什麼都沒說,低頭默默地隻顧自地翻著沒味的四時書,翻了半響,宮頭前的白月亮已經高高掛起。她望了白月光極慢地眨了眨眼,合上書,看著仍在一旁坐著的上神為難道:“雖說做的是神仙,但還是要休息的,九溪上神你看這天色已晚,該是要回家去了吧。”
一個語末語氣助詞音發的很輕,試探意十足。她頓了頓,補充道:“幸得都在一個天境,不怎麼遠,嗬嗬。”
九溪上神當即看了她半響,再淡淡道:“沒事,我就坐坐,你忙你的。”
溫介心頭在當即變得很煩躁,見對方是個上神,還是個比自己不知道老了多少歲的上神,壓了壓氣,略驚訝地直接脫口而出:“難不成你腦子是得了什麼毛病,非得坐本君府上想蹭蹭靈氣?”
九溪上神當時是愣了半會,神色又猶豫了半會,動了動嘴什麼都沒說又耗了半會。
鬧得溫介當即有些過意不去,放棄了直接關門回屋的想法,耐了性子,沉下語氣道:“有什麼問題就說出來吧,本神君不會因為你變成了白癡大叔就嫌棄的。”腦中思襯了會,覺得這一關心又太熟絡,有些詭異,微挑起眉續補道:“趁著我們還不熟,有什麼糗事快說出來,分享分享。”
九溪上神當是時拿著個玉龍杯玩轉了會,清清淺淺地開口:“文穀神君這,有酒嗎?”
溫介當即搖了個頭,心想這夜黑風高的,有酒也不能給。
九溪無甚介懷,放下杯子,良久,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道:“其實,我沒有房子。”
溫介當即險些從椅子上跌下去,忙扶著了旁邊的樹:“九溪上神真會開玩笑,這大梵天上,誰敢不給你修個房子。”
九溪上神很是誠懇地搖頭:“本來是有的。”
“怎麼?”
“建房的時候,我常忘記給他們發工資,都建到一半了,不肯再建下去了。”九溪上神亦很是為難地道。
“……你就不會用術法變個房子出來麼?”溫介當即很是鄙夷地道。
“我變過,但是睡一覺醒來,總是發現自己躺在雲地上,房子睡一覺就睡沒了,可見一點都不實用。”九溪很是苦惱地回道。
“所以……”溫介沒了再同這樣的二貨講話的興趣,試探性地問道。
九溪上神像是終於等到了這個詞語,眼裏明光一動,雙手已經搭上了溫介拿著經書的手上。溫介猛地一縮,九溪又向前一握,用甚是執著的目光盯著像看神經病似的打量自己的溫介,溫介決定不再掙紮,隻等著這位屬性原來是為二貨的上神說話。
“這段時日,我想在九天之上靜待我二哥歸來。”九溪道。
“所以……”溫介再耐心問了個,憑心而論,她已經能猜到,這位二貨上神接著會說出什麼可怕的話,並且自己這個如此善良的上神可能又會作出何等虐待自己的行為,本來原先的那句“我就坐坐”就讓她很是揪心。
果不其然,淡淡濛月下,才不過初時第一次認識的九溪上神握緊了她的手,目光炯炯地盯著:“所以,文穀神君,可否收留一下我?”
既然這是個疑問句,溫介打算拒絕:“不可……”
“不可以不收留麼,文穀上神你真是個好人。”九溪上神插話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