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神心惶惶(1 / 2)

血紅天象,詭異的力量自雲層裏洶湧而來,仿佛能帶來生靈重生,又仿佛要招致一切被抹殺。

饒是溫介出世幾萬年,世間罕聞多多少少都見過一些,期間應對,於個人也是不費什麼氣力。但眼下,任風雲氣象變幻至如此,她觀望著,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九溪說這是司命回來的跡象,這判斷,她不敢妄言對錯。青凰還未回來,此刻她挪不出一分行動。

“你的二哥是有多大的怨氣,回來時竟這樣折騰?”兀自驚了許久,溫介轉過頭看向九溪。

九溪仰看遠處天色,單手扶額,揉了揉頭穴,一副神態看來很是迷惘。

“我不知道。”九溪回答道,遠山好眉蹙得厲害。溫介麵色微動,九溪繼續道:“九神舊家被封之事是由長兄親自操辦的,在那之後,無量天上九裏墟的那塊地方,我試過,但再也沒能進去。兄長說,那地方已經沒有哪位神可以進去了。”

“那司命?”溫介心中的疑惑更是大了。

“二哥的羽化之事本身就太奇怪,這樣想,他能上去,就沒什麼奇怪的。”九溪道。

溫介聽罷,露了半分顯山露水的笑意,道:“就你長兄九微之言,九裏墟那地方沒有哪位神能再進去,現在司命……就是傳聞中的你的二哥進了去,好說好歹,他也是天上的司命星君,這兩者之間難道不是很矛盾嗎?”

詭譎的雲天下,狂風迎麵襲來,掃過兩人的長發與衣袍。九溪回轉過臉來,盯著方落一番話的溫介,神色僵得有些可怕。

對峙過了半響,九溪開口道:“無論如何,我的二哥是要回來的。”

聲音沉沉,其中流露出了幾分如雲穀大山般不可撼動的倔強。

溫介再是笑了笑,微眯起眼暗地發動心眼朝遁入雲層深裏的青凰獸看去。團團如烈火的雲裏,青凰展翅,身形越來越邈遠。

溫介搖了搖頭,從穀霧樹上飛身重回到了地麵。

“如果對萬象氣澤的平衡無甚影響,這回不回來,與本君都無太大幹係。”她淡淡道,語氣生冷的仿佛沒有司命那個朋友。

並非是無心之人,隻是於神來說,也有著諸多的禁錮束縛。白荒出世之初,父神一道盤道令下至四海八荒,說的是——“須臾溫介,萬穀之主”。

那其中寄予的厚望,溫介時刻銘記於心。

尋常朋友的小忙幫幫倒是無謂,但關於一位傳聞裏的上神,隻要不關乎到天地始終之理的安危,能不插手,她便是不插手。

更何況……她還沒有忘記九溪給她看的萬象圖。

那等同是她兄長的真夷,魔族始祖真夷,她還真無法想象,若是他隕歿了,將會對這始終之理造成多大的影響。

遐想片刻,此時大梵雲地的震動已經停了,穀霧樹上的九溪僵直懸在頂端,沒有作聲。溫介撈起袖子,將桌上的茶具收起,便往屋裏去,走遠了好幾步,似是覺得這樣對客人委實略有不妥,停了下來,又道:“我要去九天裏看看情況,省著天君那老頭找些亂七八糟的人來請。”

回望了一眼九溪,神情沒半分原先閑話裏的玩趣:“九溪上神就請自便吧。”

又頓了頓,補充了道:“若是我家阿錫,呃,就是我家那隻黑不溜秋的青凰神獸回來了,你叫它來九天找我。”

亂風狂舞,腥紅的雲象之下,居高的九溪上神微垂眼,朝溫介點了個頭:“文穀上神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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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三殿下君莫歌的沙畢宮中。

兩位平素閑得很不靠譜的神君此刻就桌對麵而坐,飲聊茶水間,態度都變得很是嚴肅,仿佛從前那紈絝印象隻是他人記憶裏的錯覺。

君莫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來來回回走動,拿把扇子扇了半響,猛地一收,歎了聲氣,又甚是惆悵地喝起茶來。

而就坐對麵的十巷神君倒是要好一些,隻是默不作聲看著。

十巷神君貴處一個上君的位階,是預知老人門下第一弟子。專職守凡境人們姻緣事,與司命的關係向來處的不錯,尋常性子有些懶散,亦有些粗心,曾因寫錯姻緣釀成了人間一個朝代的悲劇而被預知老人領回日天,害得司命好好的一個看星象寫命格大局的年輕男神君,被逼去寫了不少言情,後來還是在神界放寬了修仙政策下,堪堪收了三兩個在這方麵勉強有些造化的弟子才免去了一番折磨。

離場拿著茶壺去加水的小仙侍躲在角落裏竊竊私語,暗自推測,預知老人逢這節骨眼上將十巷神君從日天裏放出,看來這九天上的情況,比想象中要嚴重許多。

比天高處,曾經乍然消失、惹眾神擔憂了的如煞血般的雲色如今又再次回來,不,絕不僅僅是回來而已。血雲裏頭,該是有一股龐澤的遠古力量在悄悄蘇醒,它的蘇醒無人知曉,也無人能夠阻止。

不能說心底沒有不安,曾經鬧了好一陣子的東皇鍾如今在朝澤殿前寂靜無聲,突來的雲震也沒將它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