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以後,皇帝來皇後宮,特意看我寫的信,剛看到我這幾手狗爬,臉色就有些異樣。
我忙誠惶誠恐的跪下:“皇上,李蘇柔自小學習的婦德女紅,實在不擅書法……皇上不要見怪。”
“不礙,起吧。”
我起了,繼續挖空心思寫著書信。
“蘇柔姑娘可否將宋皇帝的飲食起居習慣一並寫了?”北漢皇帝身邊的小太監甚是機敏,立刻提出要求。
我自是不敢違背當即回答道:“蘇柔一定辦到。”
費了半個時辰的的功夫,我把趙匡胤平日裏的習慣,大小毛病通通寫在白紙上。愧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字,哂笑了一聲:“皇上,蘇柔真的不是什麼女中諸葛,皇上慧眼,定能分清蘇柔是否真的故意亂寫。實在是字醜,不敢見人。”
皇帝可能真的沒想到我會乖乖一字不差的寫了求救信和趙匡胤的起居習慣,又見我爬在宣紙上的狗字,嘴角抽了一下,說了一聲:“不礙。”就拿著我那一封狗爬的書信離去。
那時我的胃都要笑抽了,不知道趙匡胤收到我這一手狗爬的書信,臉色會差到什麼地步。又默默的祈禱著趙光義不要看這封信。他那時極為看重我,如果知道我在北漢,也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此時此刻,我心中居然希望趙光義那時對我的情分不過是虛情假意。對他的想念,每一刻都如同燒酒落腸一般,灼熱的疼痛,幾乎讓人柔腸寸斷。
午後歇下,睡上了一覺,惶惶然就從夢中驚醒。發現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全是宮中宮人陌生的臉孔。這裏是北漢,幽禁我,隨時要奪我性命的地方。惶恐的想法,讓我再難入睡,看著窗外午後的豔陽,身體卻寒的無以複加。
起身,梳洗,又被告知要寫下晉王、齊王的性子和喜好。我無奈歎口氣,走到書桌邊,宮人已然研好磨。我沾了沾墨汁,鬱鬱寫起來。
忽有宮人低聲道了一聲:“太子駕到,姑娘和奴婢一起接駕吧。”
我鬱悶的下跪:“太子千歲。”
一抬頭,見到太子略微有些嬰兒肥的麵龐,微腫的眼睛……雖然算不上醜,但是,別告訴我,他就是太子劉守節。這太差強人意了。
太子劉守節看我這一手其爛無比的書法,也忍不住偷笑:“丞相老是對我說宋朝有個女諸葛,才色無雙。想不到……”
想不到字卻寫的這麼難看是不是?真是的,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諸葛了?是你們北漢人非要這麼認為,還把我抓來。
我心裏頭怕他的皇帝老爹,因為他是皇帝,皇帝最要麵子,得罪了他要死翹翹的。
可是太子我才不怕他咧,我現在是北漢俘虜,當然不能受一點傷害。也沒空當什麼“教習”,大大咧咧的說道:“對對……那些都是坊間誤傳,我隻是個不學無術的禦前宮女。可你那什麼丞相的,非要把我劫來,還要我給你當老師,真是無聊……”
劉守節露出聽完我這一席肺腑之言,忽然坐在我身前的案上,衝我一笑:“你的字雖不好看,不過容貌倒是強過宮中宮人十倍。做不了本太子的老師,給本太子當太子妃倒也不錯。”
這話雖是溢美之詞,卻有些輕佻曖昧,而且還要我做什麼勞什子太子妃,北漢遲早要亡的,要命的太子妃我可不當。腦中的警鈴立時大作。
自趙匡胤輕薄我後,趙琦又侵犯我,兩人不約而同都是強迫我。我早就是驚弓之鳥,生怕這個漢朝太子也對我“不規矩”,抱著胸就退出一丈。
“你……你……”我變得有些戰戰兢兢,說話都變得嚅囁,虧得急中生智道,“孔子曰:尊師重道。明白嗎,我可是皇上老人家親手指點的,你太子殿下的教習,也就是太傅,所以你必須尊敬我,不可有輕佻言語……”
我一慌,信口胡謅孔子的名言,又亮出教習的身份唬他。
心裏卻不是滋味,我在你老子麵前都是淡定自若,遇到你這個毛頭小子二十出頭,居然嚇死你姑奶奶我了。
劉守節果然埋頭苦思,頓了好久才說道:“孔子說過這句嗎?”
“那是你……你孤陋寡聞!我大宋年年有科舉,你們大漢有嗎?《上經》《中經》,你又識得幾篇?”我警惕的看著他,嘴上依舊不服輸,狡辯著。
“不過你哪裏算得我的教習,不過是丞相抬舉之詞,我去向父王稟告,定能娶你過門……”
娶你妹啊!
我陰鬱的轉頭,兀自遠離劉守節。他敢稟告,我就有辦法對付他。劉守節資質平庸,我隨便在他的日常言行中,都能揪出點毛病,雖然可能弄不死他,但定然能弄得他難受。
《上經》《中經》那都是科舉的內容,我見過趙匡胤殿試,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在劉守節麵前信口說了幾句也不成問題,現在最關鍵的是能忽悠這小子。
“你休要小看了《上經》《中經》裏麵的學說,這裏邊可是集百家之大成,不可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