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吃,你明白嗎?”我摟住無助的他,柔聲說道,“人隻有朝前看,就像你果決的入宮繼承大統一般,既然讓自己後悔一次,就努力不要讓自己後悔第二次。”
趙光義的哭聲止住了,淚卻靜靜的流著,他眼中是一層層道不明的哀傷。
“舉頭三尺有神明,先帝若是在天有靈,知道你誠心悔過,一定會覺得欣慰的。”我低聲勸慰著他,手中的絲帕輕輕的為他拭淚。
他忽然扼住了我的手腕,靜靜的凝視我,透過他蒙著水霧的眼睛,我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笑意:“難道皇上還不打算起身嗎?皇上心頭應該明白,您並不是繼承大統的最佳人選。福寧宮雖然平靜,可朝中這幾日怕是要鬧翻了天。王繼恩千方百計瞞著太子、皇子的窗戶紙一捅就破,現在恐怕太子已經打算著自己即位。”
“太子非治國良才,大宋不可交於他手。”趙光義倏地起身,卻有些搖搖晃晃,我笑盈盈的扶住他,肯起身就好。靈柩中的趙匡胤看見了,也一定會寬心的。
服侍趙光義吃了些麥粥,便讓王繼恩收拾了一間寢房,讓他先睡下。他似乎疲累過度,躺在床上便沉沉的睡去了。
夜涼如水,亭台被月色浸染,一片鍍銀。
我坐在福寧宮外,王繼恩見我並未就寢便一同坐在我身邊,我看向王繼恩:“夜深了,王公公怎的不進殿休息。”
“娘娘陪了皇上兩日兩夜,才應該休息。”他臉上的皺紋有些深,加之他蹙著一雙眉,那臉上的皺紋就像刀割一樣深。
他竟喊我娘娘,王繼恩也是宮中的老人了,沒有定的事情,怎可混亂喊?而我,經曆了此番生死,真的乏了,有些不想攙和爾虞我詐的後宮。
也許我會選擇退出吧。
“您還是叫蘇柔吧,娘娘二字,蘇柔實在擔不起。”我低聲道。
道一句真心話,我內心還是很排斥成為後宮的妃子。我雖然不怕陰謀詭計,但整日的和一群妒婦為伍,那心情也愉快不起來。
王繼恩聽聞,也是明白我話裏的意思,他向來謹慎,立刻就改了口:“蘇柔姑娘切莫見怪。是老奴嘴笨,叫錯了,等皇上親自下詔封你為娘娘的時候,咱家再叫你娘娘。”
他這一聲老奴,可叫的折煞了我,戰場上,他揮刀如割麥一般的收割的生魂,讓我一次有一次的被震撼到了。心頭儼然是敬佩他如將軍的,隻可惜,宦官不能掌權,所以多大的軍功都不能為他加官進爵。
我微微歎了一口氣:“公公,德芳遠在貴州,趕來需些時日,我隻擔心德昭會反對皇上即位,這夜雖深,心卻難靜,心靜不下來,便睡意全無。公公卻是為何不睡?”
“咱家和蘇柔姑娘心境是相同的,可咱家現在最擔心的,卻是齊王。太子勢孤,頂多也隻是幾個不怕死的言官為他進言。可是齊王就不一樣了,齊王同是先帝的兄弟,又是一方王侯,隻怕會給陛下帶來不小的困擾。”王繼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