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出來天就陰了,駱軼軒和紀靈一前一後出來,走至門口時,他還停住等了等她,下台階時,他們已經並肩。小弟將駱軼軒的車鑰匙給他,紀靈的心跳至嗓子眼,就像從沒演講過的人突然讓她上台。她是從來沒做過這種事。但是,機會一閃即過,若把握不住,她再沒有第二次機會。
深呼一口氣,閉了閉眼,在小弟遞過鑰匙來他正欲伸手之時,她的手快速的覆上了他的,他的身子微微一顫,但馬上鎮靜,還回頭朝她笑了笑。她被他的這一笑閃了神,一時不知所措,正慌亂間,他已反握住她,輕輕一扯,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些。
他用另一隻手去接鑰匙,手剛伸出,幾道閃光撲麵而來,她嚇得抖了抖,將頭埋入他的胸前。
他相當配合她,麵對閃光燈他一如往常,摟緊了她,甚至還朝那些偷拍的小報記者點頭,步子不急不徐,依舊優雅。
走至車前,他鬆開她,本來模糊的女主角放大在記者麵前,又是一陣鎂光燈,她忙上車,一顆心跳得又快又急。她閉起眼,一麵平複心跳,一麵嘲笑自己,過去這麼多年,還是無法自如地麵對媒體。
他上車,在啟動前拍了拍她放在大腿上的手。
良久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幫自己,便樂得裝作不知。她還是感激簡俊,竟把時間拿捏得這樣好,這些名人最怕小報記者,一拍到就胡亂寫。三年前痛恨至斯的人,現在卻要利用。可笑不可笑。
心裏這樣想著,嘴角也真的勾起了一絲笑意。駱軼軒明明沒有看她,卻在她抿嘴的那一刻問:“什麼事這麼好笑?”
她怔了怔,想了想才說:“隻是想,明天你就忙了。”
他勾嘴笑笑,不說話。
紀靈想,他是知道的,隻是偏偏不說,還配合著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她演技不好,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沒有看不出來的道理,這樣的緋聞傳出來,不利的是他,他為什麼還可以這樣氣定神閑?
不知過了多久,車一直朝前開,駱軼軒沒有問她去哪裏,她也沒有說在哪裏停下。外麵一直是連綿起伏的高樓大廈,紀靈看著前麵不選的路標,先是怔了怔,然後了然。
她捂住臉,“你知道我查你的行蹤。”聲音裏是濃濃的絕望,她將他當作她翻身的資本,他對她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她連他也搞不定,哪裏還能幻想著翻身,隻怕前麵有一個更大的陷阱在等她,她還直直的奔過去。
而那個大廈,就是她的終點。
駱軼軒沒有否認,車直接駛入廣場,他示意她下車,她茫茫然地跟著做,看到日光的那一刹那,她打了個激靈,心裏對自己鄙視不已——既然已經暴露,就得想法子自救,本就前路茫茫,不爭取,如何能死心。
她靜靜地站著等他,他鎖好車,邁步跨入大樓,紀靈跟他進入他的辦公室。
他把一個文件袋扔到紀靈坐的沙發前的茶幾上,“這是方天華給我的資料,紀小姐,看看關於你的情況,還有沒有漏的。”
紀靈倒出文件,首先出來的是一大撂照片,她小時候的,長大的甚至還有……她和方子北在一起的…親熱照,她的頭轟的一聲就炸開了,隻覺周身都似被火燒著了一般。照片下麵是一本大的筆記本,上麵有各種剪報,還有一些信件,她隨手打開一封,上麵熟悉的字體令她心跳加劇——
子北:我來美國已二個月,還是沒有辦法習慣這裏的食物,天氣也不好,冬天太長,我穿著很厚的棉衣還是感覺冷。夢裏總是會出現媽媽爸爸的臉,蒼白蒼白,像死前見到的樣子。子北,我想念他們,卻又害怕見到這樣的他們,我總回憶一些小時候的事情,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為什麼我卻夢不到那些美好的片斷?
……
她合上信,感覺臉上的熱流漸漸地往下蔓延,紙箋保存的時間過長,已有了歲月的蒼涼味道,她將頭後仰,哪知眼淚流得更凶。她抬起頭,落地窗的那一麵,陽光破碎成一地,外麵是此起彼伏的高樓,她將照片信件收拾好,重新放進信封,再緩緩地用手背擦幹淚,擠出一絲笑,讓聲音盡量平靜,“駱先生,對不起,晚唐突,方天華給你這些資料,一定有條件,我方便知道嗎?”
駱軼軒笑笑,“和你有關,你當然能知道。”他的手指劃過嘴唇,如願看到紀靈拂在紙上微微顫抖的手指,在陽光的照耀,白得似乎能反光,“他說,如果我不幫資料上的這個人,方氏的下一個計劃——東城區的地產案,分我一杯羹。”
握住信件的手微微動了動,她抬起頭,仰頭一個驕傲的幅度,“就這個嗎?”
駱軼軒似笑非笑,“難道紀小姐有更好的條件?”
紀靈抿抿嘴,垂頭看著桌角,“也是關於房產的,我知道駱總對房產有興趣,所以今天算是有備而來。駱總的消息想必很靈通,那麼昨天風神股票大跌的事,駱總想必早就知道了。”紀靈抬頭直視駱軼軒的眼睛,笑得眼睛彎彎,“正不湊巧,我手上有20%風神的股票,隻要我願意我隨時能坐到風神的總裁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