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我皺緊了眉頭搖搖頭,反對他的猜想。
“你自己咬的?你可夠狠的!”他瞪了瞪眼,先前嫌惡的神色消失了,“看不出你還挺貞烈!”
我沒法跟這人解釋,我看了看蹲在旁邊的佳妮,如果是克瑞該多好?希望落空後的沮喪漫上來,讓我再次淚流滿麵。
“哎哎,你別哭、別哭,它不會咬你。”
這人!什麼理解能力!
“佳妮,過來,別蹲在那裏把她嚇壞了!”
這人不明所以,隻當我怕狗。
佳妮很聽話,立刻起身靠到他左腿邊。
我的克瑞也能這樣!不止這樣,它能明白我的所有口令,有時候甚至不用我說話,它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唔唔……”我的眼淚開了閘,看見佳妮和它主人的親昵,我加倍想念我的克瑞,我悲從中來,哭得肝腸寸斷。
“喂!你是不是特別疼?我送你去看醫生吧!”他慌了,急急地問。
我搖頭,再搖頭,我沒啥事兒,隻是破了點兒皮,隻是我的心裏疼,疼得我喘不上氣兒來,再加上剛才的驚嚇,我需要痛快地哭一場。
“這、這……你轉不轉向,不知道家在哪兒了?”
我又搖頭,我隻是不想回家,我怕沒有克瑞的屋子,黑洞洞冷清清的,想到這些,我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這……你別哭行不行,你哭得我也轉向……那、那你跟我回家吧!”他說完,又急忙辯解,“我、我沒別的意思,這深更半夜的,你穿這麼少會著涼的,你、你放心,我就住這小區,這是我的身份證兒……”說著,他竟然真掏出身份證來,遞到我眼前來,“我真不是壞人,叫宋豐,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我被他說得想笑,又笑不出來,隻顧流淚。
“我、我不是做了好事故意留名,我、我……這……”宋豐急了,圍著我轉了一圈,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點了點頭,我相信他是好人,有佳妮這樣的好狗,它的主人壞不到哪兒去。
“你同意跟我回家?”宋豐縮了縮脖子,竟然說,“你、你可不能欺負我!”
這家夥想什麼!我這個樣子,哪有那個心情!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搖晃著站起來,腿麻,我趔趄了一下,幸好宋豐及時地扶住了我。
“你還好吧?”宋豐擔心地問,又來一句,“你可要挺住,別指望我背你。”
我抹了抹眼淚,心想,這人說話真夠嗆人的。
“我是公的,佳妮是母的,實在不行,讓它駝著你。”宋豐指了指佳妮。
他當佳妮是匹馬還是是頭驢?還沒有克瑞大,哪能駝得動我!我歎了口氣,活動了一下僵麻的雙腿,試了試,總算找回了力氣,甩開宋豐的手,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記得克瑞開始追隨我的時候,也是這麼一瘸一拐地,它跑了那麼遠的路跟著我,不管路上車來車往……
我無法遏製對克瑞的想念,一事一景都會激起我對它的回憶,我又哭起來,眼淚無聲地流進嘴裏,和著血水,又腥又鹹又苦。
宋豐不再說話,默默地走在我前麵,領著我回到他的家。
他家離我家竟然隻隔著三幢樓,和我一樣,一樓,院子裏種滿了花花草草,在門旁左邊牆角下,有一座做工精細的小屋子,裏裏外外都收拾得幹幹淨淨,甚至還通電亮著一盞燈。
“那是佳妮的閨房。”宋豐介紹。
我沒單獨給克瑞蓋房子,它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我睡床,它睡地板,冬天天冷時,它也睡床……這個時候,不知道克瑞睡沒睡,睡在哪兒……
我捂著臉哭得抽搐,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我如同置身於克瑞死亡的倒計時,我陷在悲痛、悔恨、恐懼中無法自拔,我吃不下睡不著,沒有心情做任何事,我不知道過了今晚,明天上班我精神萎糜的樣子會不會嚇著學生,對了,我的舌頭傷了,一動就痛麻全身,根本講不了課,想到這兒,我別提有多上火,咬哪兒不好,咬舌頭?
“喂!看夠了沒有,那是佳妮的,你要睡得睡屋裏!”宋豐看我一直對著狗窩發愣,提醒我。
我發現這人的思維真是與眾不同,他當我腦殘?那麼小的屋子,我當然知道我睡不下!
“佳妮,睡去!”宋豐拍了拍佳妮的屁股。
佳妮回頭舔了舔宋豐的手,跑過去躺下了。
克瑞最喜歡這樣舔我的手了……我實在受不了這一幕幕,捂著臉又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