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來過之後的幾天,宋豐一直沒露麵。
我想,他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卻被我媽不管不顧地罵一頓,他一定委屈又憤懣,再不會理我了吧。
本來,我和宋豐相處時短,他的去留,我不必太在於意,可是,我很失落,也說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腦海裏總是浮現宋豐的笑臉,坦蕩而無所畏懼,充滿了陽光的氣息……
他不來找我,我也不好意思去找他,生活似乎像投過石子的水麵,撲騰著漾起數圈漣漪之後,又複歸平靜,仍然隻有我和克瑞。
克瑞瘦得讓我心疼又自責,盡可能讓它吃飽喝足,它絲毫不計較我的過失,如以往一樣圍著我打轉,看我的目光虔誠、真摯而溫暖。
隻是,我發現克瑞這次回來,不再像從前那般活潑了,沉穩了許多,很多時候,它就那麼靜靜地臥在草叢裏,半天都一動不動,像在思考什麼事。
我也不想打擾它,坐在它的旁邊,看著院裏子裏搖曳生姿的花草們,構思小說、想念宋豐,或者,什麼都不想,就發呆。
日子就這樣空前絕後地安靜平和下來,程式化的日出日落,早上,吃過飯後,我去上班,克瑞在家看門;傍晚,我下班回家,克瑞歡天喜地地迎接我,然後做飯吃飯後,我寫小說或讀書,克瑞守在旁邊打盹,我停下來的時候,夜色就已經深了,院子裏月明風清,花香微熏,我就和克瑞坐在花草間仰望天宇,在迷離的星光下靜坐。
好吧,這樣也好,邂逅宋豐,本來就是突發事件,相見不如懷念,不見也好。我這樣說服自己的時候,心竟然有些微疼痛。
我惆悵地看向克瑞,它也似乎有什麼心事,那雙純淨的眸子裏,竟讓我感覺盛滿憂傷。
這天晚上,我正在寫作,文字像長著翅膀的精靈,飛奔到屏幕上,列陣成美好的風景,而我的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發出世上最美妙的擊鍵聲,號喚著更多的精靈到我的文章裏各施所能。我正遨遊在小說廣漠而神奇的空間裏,身邊一直眯著眼的克瑞突然精神抖擻,然後招呼不打一個,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克瑞?”
我疑惑,叫它。
這家夥竟然沒回應我,徑直穿過院子,跑去院門那裏。
我隻好停止打字,跟出來看,院門套著鎖,克瑞竟然直起身來,用前腳扒拉了幾下,輕鬆就那鎖給弄掉了,然後,它頭也不回,用嘴拱開院門就跑了出去!
怎麼回事?克瑞去幹嘛?已經很晚了,我站在院子裏,猶豫著要不要追出去看看。
我並不擔心克瑞會跑丟了,它是隻戀家的好狗,應該跑不遠就會回來,這它這麼反常,我又有些不放心,我走出院子四下看看,黯淡的夜色裏,克瑞竟然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我回到院子裏,伸展了一下四肢,坐在椅子上等它,我知道它一會兒會回來,但有了劉為程那碼事事兒後,我還是有些擔心。
耐著性子等了有半個小時,我終於受不了了,又慌又怒又怕地出了門,正要去找克瑞,卻看見它帶著渾身是傷的佳妮回來了。
佳妮的樣子很慘,前胸被豁了道口子,血乎乎一片,後腿跛得厲害,跟在克瑞身後,整個身體都在發抖,還不時警覺地四下張望,眼神中滿是驚恐。
緊接著,我發現克瑞的嘴角沾了好些血色,眼神凶巴巴的,很不解氣的樣子。
我的心格登了一下子,這是怎麼回事?宋豐呢?佳妮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克瑞咬了誰了?
我趕緊把佳妮抱進屋,拿著急救箱,給佳妮的傷口做了清理消毒,然後包紮好,佳妮一直很乖地躺在那裏,神情疲憊不堪,我還沒把它的後腿包紮好,它就睡過去了。
它那樣子,似乎跟什麼人搏鬥了好久,累得急需補個安穩覺。克瑞一直守在旁邊,看看我,又看看佳妮,不安地低吟著。
安置好佳妮,我看看克瑞,端水給它衝洗,它搖頭晃腦顯得很不耐煩,我有點兒急,往門外看看,心想,宋豐呢?他怎麼沒有跟過來?
正疑惑,克瑞低嗚了一聲,咬著我的袖子往門外拖,我明白它的意思,它是想帶我去哪裏。
佳妮抬頭看了看這邊,又低下頭眯起雙眼,我把佳妮鎖在家裏,跟著克瑞出了門。
克瑞把我領到了宋豐家門口兒,那裏竟然擠滿了人。這個小區住戶不多,而且這夜深人靜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撥開議論紛紛的人群往裏看,竟然看到宋豐的院子裏躺著兩個人,都呻吟不止,一個腿被咬了,一個胳膊被咬了,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看上去狼狽至極。
地上散亂著各種工具,網、棍子、叉子,而宋豐家的院門是鎖著的。
“這兩個偷狗的真不是東西,把宋經理的狗套住了打昏了!”
“可不是,要不是後來來的那隻,就讓這兩個得手了,他們本來尋思著連後來的那隻一起偷了,結果差點兒沒被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