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鑫走了,天也快亮了,我心累神疲,也不知道應該跟宋豐說什麼好,幹脆低頭回屋睡覺去。
關了臥室的門,我伸了個大懶腰,不管不顧地鑽就被子裏,珍惜的兩個小時睡完了,我還得上班呢,悲劇的生活!可就是這樣的生活,讓我覺得踏實安靠。
在我漸漸迷離的思維裏,鄭鑫憐憫的目光飄忽如浮雲掠過。吃自己的飯,流自己的汗,自己的活兒自己幹,這樣的生活才是我的選擇,什麼貧賤夫妻百事衰?天道酬勤,我這麼勤奮,老天爺怎麼可能讓我吃苦受窮?我貪心著呢,我要真愛要幸福要經濟繁榮事業有成,誰說我會一步錯百步歪?
我在迷糊中又淩雲壯誌了一把,無比安心地睡過去了,我知道,我之所以這樣安心,因為,有宋豐在,有克瑞和佳妮在……
朦朧中,臉上傳來濡濕的溫度,我睜開眼睛,克瑞正舔我的臉。見我醒了,它就蹲在一邊殷殷地看著我,歡快地搖動著它毛葺葺的大尾巴。
真好,無論何時何地,克瑞隻要看到我,就是這樣的歡天喜地。我伸過手攬過它的脖子,想起昨夜的種種,一時沒有勇氣去麵對,我知道,宋豐一定帶走了佳妮,從昨晚他過來開始,他就沒有跟我說句話。
我沒理會他徑直就回臥室睡覺,在他看來也是許是一種無聲的拒絕,或者,他也根本不在意我的冷漠,他有他的女朋友,之所以來找我,不過是因為佳妮罷了。
好吧,新的一天開始了,無論昨天經曆了什麼,都該充滿希望和信心地過好今天。
我深呼吸,再呼吸,仰起頭給克瑞一個大大的笑臉,“克瑞,又剩下我們倆了,繼續加油!”
我必須這樣阿q,不這樣麻痹自己,讓自己時刻鬥誌昂揚,我會被各種各樣瑣碎的煩惱壓垮,把自己變成一個怨天尤人的可憐蟲,我才不要那樣子,就算宋豐有女朋友了,就算鄭鑫徹底鄙視我了,就算全世界都棄我於不顧了,我還有克瑞,還有健康的自己,我沒有理由灰心喪氣。
可是,嗚嗚,心情真得很低落。
我起床收拾好,出了臥室,如我所料,佳妮和宋豐都沒在。在佳妮躺過的地方,有一張便利貼,是宋豐的留言:謝謝你,小翎。
我默默地把那張便利貼折成一隻千紙鶴,放在窗邊,讓它迎著晨曦做飛翔的夢想,但,正如許多夢想注定會晦黯,紙做的飛鶴,到底無法淩空展翅。
既然宋豐這邊沒得想了,我也該去相親了,同事給我介紹了好幾個,老是拒絕人家也說不過去。
我這般急切地聯係相親,實在是受了打擊後的自我保護措施,找點兒事幹著,總比回家睹物思人強。
上完一天班,回到家收拾妥當,我要去相親。
想到很久前,帶著小小的克瑞去和鄭鑫相親的場麵還曆曆在目,卻已經是滄海桑田般的感覺,愛情在遠方悲憫的看著我,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喜歡我的人我不喜歡,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兩情相悅,讓我不至於變成顧影自憐的大齡剩女。
這次的相親對象叫程子越,我們約在離小區不遠的一家咖啡屋。
我讓克瑞在家裏等我,我帶它去咖啡屋不方便,它太大了,樣子又這樣威武,估計人家服務員不允許它進去。
克瑞很不情願地看著我,焦灼地圍著我走來走去,我拍拍它的腦袋,說:“克瑞,別這樣,我總得正常一點兒,你看宋豐都不理我了,我再不戀愛會難過得發黴的。”
克瑞滿是同情地看看我,在它純淨的眸子裏,我看到那個化了淡妝仍然掩飾不住黑眼圈的自己,一臉的幽怨,哪像是要去相親的女人?歎了口氣,我把門鎖了,克瑞要是想出去輕而易舉,門鎖對他來說形同虛設,但可以有效防賊。
我對克瑞擺擺手,它懇求跟我同去,趴在門上低吟請願,我沒理會,轉身提著包直衝那家咖啡屋去了。按照約定,我手裏得拿本雜誌,我就在路邊店買了一本,感覺像去對暗號的特工。
咖啡屋環境不錯,我找了個相對僻靜的位置,要了杯拿鐵,坐下來一邊翻雜誌,一邊等程子越。
雜誌內容花裏胡哨,不乏精彩內容,我看了半天,約定時間已經過了,那個程子越連個影兒都沒有,為什麼現在找個守時的人這麼難?我恨恨地,一仰脖子,把一杯咖啡全喝光了,正要走,一抬眼,發現對麵桌子旁坐著個男人,正衝我笑得陽光燦爛,我一愣,頓時嗆了。
“慢慢喝,慢慢喝,怎麼就嗆著了,我來了有一會兒了,看你在看雜誌,就沒打擾你。”
對麵的男人這麼說著,繞過桌子走到我麵前,坐了下來。
他誰?認識我麼?我一時沒回過神兒來。
“噢,你好,你是李翎吧,我是程子越。”
程子越和和氣氣地,拿起他麵前桌上的雜誌,衝我晃了晃。
我恍然大悟,這位就是我今天相親的對象,按事前約定,他穿藍色襯衣,白色西褲,手裏拿本雜誌。是他沒錯了。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李翎,其實我比你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