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越條理清楚地一一列舉,最後,他很體貼地問我意見。
我沒意見,我看著他張口結舌,他是不是對這項業務太熟了?體驗?好吧,為了你好我好孩子也好,算正當程序;其他的每一項也完美得無可挑剔,可是仁兄,你這還沒結婚,怎麼就知道尊貴一族那裏最時尚最華麗的那款是哪款?莫非你提前跟誰去試拍過?
原諒我的小心眼兒,我一直記得的一個道理是,當一件事情或者東西看起來太完美,通常在它背後或自身隱藏著不可靠人或不堪一擊的缺陷。
還有,程子越這套台詞練得這麼熟了,他說過幾遍?還是他作為律師,思維敏捷到說話都不用思考,就這麼順理成章、無懈可擊了?
“噢,不好意思,我知道我表現得可能有點兒急,這些計劃也是我來之前就想好了的,所以全盤長出你會比較吃驚,但做任何一件事,都應該提前做好規劃不是嗎?婚姻是人生大事,我更應該認真對待,周李翎,別以為我第一次見麵就向你求婚、就給你銀行卡和說這麼多是輕率,恰恰相反,我珍惜我們的緣份,把我們的未來當回事兒了我才會這樣詳細地向你彙報,是吧?那麼,你對我的安排有沒有意見?”
程子越目光真摯熱烈地看著我,那目光讓我變成了一隻待宰的羔羊,這樣說有點兒掃興,更詩意的說法是看我的眼神像在欣賞不可多得的工藝品。
可問題是,不管那種說法,反正程子越的眼神勝券在握,我不同意是不是就是不知好歹了?
“我……沒意見,你安排得很全麵。”
我的目光越過程子越,他身後的牆麵攀援著錯綜的花枝,粉紅的、潔白的薔薇花簇簇擁擁,開得如火如荼,讓人賞心悅目,輕易會忘記,花枝上密密麻麻的刺。
“爽快!那我們走吧!”
程子越笑起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我意外發現他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宋豐,都是雲開日出、光芒萬丈的那種笑法,炫得人眼疼心跳。
聯想到宋豐,我就變得不正常,我機械而麻木地被程子越牽引著,出了咖啡屋,七扭八轉。我一直像個聽話的小媳婦,跟著他兜兜轉轉,最後,停下來的時候,我發現這個男人把我帶到了四樓的某個房間門口兒!
“你要幹嘛?”
我回魂迂魄般看著他突兀地問。
“這還用問。”
他輕描淡寫,刷門卡。
“第一次見麵就上床?”
原諒我,我問得太直白是因為情況緊急。
“哪兒不對嗎?我的銀行卡你都收了,我的求婚你也答應了,那現在就該簽字蓋章,然後我們一件件履行責任和義務,共同組建美好的婚姻家庭……”
他把門打開了,催眠似地給我灌輸各種合情合理的迷魂湯,可我死命把住門框,堅決不往裏走。
這算什麼事兒?他給我開了一堆空頭支票,還沒驗證真偽,就要先簽字蓋章,我簽了這種空頭支票對我有啥好處?
“來吧,別害羞親愛的。”
程子越攬著我的肩膀,力大無比地撬開我把門的手指。
眼看我就被拖入狼窩了,我知道進了這門,一切就由不得我了,他的兩張銀行卡還揣在我兜裏,到時候我吃了虧,就是啞巴吃黃連……
我汗毛倒豎,後悔沒帶著克瑞同來,隻能全力與程子越在門口你拉我拽,場麵火爆。
我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我為什麼要來相這親啊,為什麼不帶著克瑞,剛才半路上為什麼不保持清醒及時跑路,這會兒逃跑為時已晚,手無縛雞之力的我怎麼拉扯得過身強力壯的程子越啊!
“救命啊——”
我驚恐萬狀,扯開嗓子喊起來。
奇怪的是,這麼大一公共場所,我喊了兩三聲,竟然沒一個人影出現,這都是真的麼?我簡直不敢相信,可事實是,空蕩蕩走廊鋪著腥紅的地毯,如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看著我徒勞無功地掙紮,冷漠地嘲笑我的大意。
“胡叫什麼?到這裏來的都是你情我願的情侶,別惹人笑話了!”
程子越的語氣,儼然我是他恃寵而驕的愛人,這般大吵大鬧都是在和他調情一樣!
我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看著程子越成功地鉗製了我,將我大力帶離那扇門,不由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