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都下著綿綿細雨。
“天上人間,瀟瀟共雨。曼珠紅遍,流水忘川。”白歌臻覺得自己快成為一枚屌屌的文藝女青年了。下雨天都得乖乖待在屋裏是什麼節奏啊,還會時不時背幾首詩。不過她的那幾個姐姐倒是沒來打擾她了。
終於在某日清晨雨後初霽,不過白歌臻卻迎來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剛剛一個老嬤嬤來傳話,說是皇帝要給他的三兒子選個王妃,二品以下官員家中若有未出閣女眷須前往三王府選妃。
雖然看過許多言情小說男主角各種美顏帥得一塌糊塗,都是她對此不為所動。
可是畢竟事關自己終身大事,還是得積極打聽一下:“晴兒你見過那個三王爺嗎?”
晴兒自從剛剛聽到消息就止不住的激動,此刻更是春心蕩漾:“聽說長得貌似潘安,驚才風逸!”說到一半,本來還閃爍著光芒的眼眸頓時黯淡下來,“可惜體弱多病,沒有什麼實權,除了有花不完的銀子。”文化程度飛躍到了另一個水平,帥哥的力量果然不可想象。
情況似乎挺糟糕的。不過不管三王爺如何,她都沒有任何想法。
“那我能不去嗎?”白歌臻繼續問道。
“當然不可以!是要點名的!小姐千萬別做傻事啊。”
好吧好吧隻要打扮得樸素點或許就不會被選中了。當然,她是不可能把自己東塗西抹拚命地扮醜的,根本就是自毀形象的無厘頭行為。
正好方才府裏大發良心送來了幾套衣裳,她從中隨意選了撿最清淡的雲雁細錦衣,不等其他姐姐梳妝打扮,便先行前往三王府。
乘坐著王府派送的馬車,一路駛過喧鬧的集市,很快便抵達目的地。她左手由晴兒攙扶著下了馬車,步履輕盈,折纖腰以微步,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
王府裏異常熱鬧,大廳內許多花花綠綠的衣服在她眼前晃啊晃,女子間絮絮細語。隻有她一個人選擇站在角落靜觀其變。
不久她的姐姐們也來了,一個個穿的花枝招展,笑得花枝亂顫,談吐頗具風情,專門勾搭一些人物。
雖然偶爾也有人過來同她講話,但白歌臻清冷的性子還是讓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不過這樣也好,就少了別有居心的人。
少頃,王府管家開始一一點名,並宣布了一件事情:“王爺今日受了風寒,不便前來。特地請畫師來為各位作畫,王爺會從中挑選。”
眾女一陣唉聲歎氣,說的大概是這王爺怎麼總生病還不露個麵,白來一場啊雲雲。白歌臻暗歎這群女的不夠矜持,被一個男的勾了魂。
不過哀怨歸哀怨,總是無力回天的。大家隻好乖乖地擺出大家閨秀的姿態,盡量擺個妖嬈的pose,心裏期盼著王爺垂目。
負責為白歌臻作畫的這位畫師倒是麵若冠玉。一襲白衣勝雪,握著畫筆的纖細修長的手同樣雪白,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風流自在,優雅貴氣。他的眼睛如春日裏還未融化的暖雪,閃亮,晶瑩,柔和,晃眼,又似乎帶不曾察覺的淩冽,他的唇色如溫玉,嘴角微彎,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陽光,舒適愜意。
好看,當真極好看。這樣的人一身與生俱來的貴氣怎麼就當了個畫師呢。
“姑娘,你在看什麼?”他的聲音恰似玉石互擊,清明婉揚,又似清泉入口,水潤深沁。
“沒什麼,就覺得你長得真漂亮。”白歌臻向來實話實說,不帶掩飾和修飾。不過她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第一次見到這種仙氣飄飄的美男子。
他側過臉,輕笑出聲。
白歌臻見他性格偏靜,想必很好講話,試探著問道:“能把我畫得醜一點嗎?”
“嗯……行。”他臉上一閃而逝的驚訝又轉變成淡然。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都是大大的好人!
“謝謝~下次請你吃大白兔奶糖~”白歌臻笑得眉眼彎彎,嘴角調皮地翹起。她對一個人心存感謝的時候是最與眾不同的,她不會冰冰冷冷地不吭一聲,而是化身萌妹子待人親和無害。
“嗯。”畫師也微微笑了笑,雖然不知道大白兔奶糖是什麼玩意兒,繼續認真地作起了畫。
晴兒今天給白歌臻梳了個飛天髻,髻上插了幾支精致的步搖,尤為好看。再加上飄逸的白紗拖迤長裙,一股仙中人的感覺。
不過經畫師特意畫醜後,想必是麵目全非了吧。
時間就像照耀在白歌臻臉上的陽光不停地跳躍。畫師們都已經完工離開,小姐們也喪氣地回去。
白歌臻的臉色也恢複回麵無表情,不愛講話。
一旦死去,就再也不會失去什麼了,這就是死亡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