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憂是女兒身的秘密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與白遠岸的關係也一樣。所以平日裏她有什麼話和楚蕭蕭說,通常都會選個沒有旁人的偏僻角落,以防被人聽見。
許是時間長沒人打擾,姐妹二人的警惕性漸漸放鬆,這天也是趕了巧,偏就被恰好在角落裏偷懶的一個囚犯給聽了過去。
這囚犯姓鄧,三十多歲,叫什麼早就被人遺忘,因著一條腿是坡的,所以軍中都管他叫鄧瘸子。鄧瘸子原本是街頭一霸,仗著叔父捐了個九品官橫行霸道、為所欲為,直至叔父因受賄被查,他也跟著成了階下囚。這一番經曆讓鄧瘸子對當官的總是看不過眼,平時沒什麼由頭都要馬上幾句髒話,如今借著楚家姐妹的引子,竟對裴卿也開了叫罵。
楚離憂是個胃口很好的姑娘,什麼都吃,不挑食,唯獨委屈和啞巴虧這兩種東西說什麼都不會吃。
倘若鄧瘸子罵的是她,她索性上去三拳兩腳把人打趴下再厲聲質問“服不服”,服了鬆手等道歉,不服繼續打——如此這般,倒也沒什麼麻煩。然而鄧瘸子罵的偏偏不是她,而是天字號第一無辜的裴卿,這讓楚離憂萬分不能接受。
在她心裏認定的好人那就是好人,誰也罵不得。
“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楚離憂從角落裏揪出鄧瘸子,橫眉冷目,氣勢洶洶。
鄧瘸子是個地痞流氓,哪裏會怕她裝凶?冷笑一聲後更加放肆:“怎麼著?小郎君心疼了?可我說的也沒錯吧?你們一對兒小姐弟水靈靈的,一個比一個俊俏,又是格外受裴卿照顧的人,你敢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嘖,你的裴大將軍眼瞅快三十歲的人了,到現在也沒一房媳婦,要不是因為那東西不行,也就隻有他是斷袖之癖、龍陽之好這一個解釋。你日夜出入他帳中,誰看著不覺得有事兒?”
楚離憂氣得渾身發抖:“他娶不娶妻關我什麼事?又關你這死瘸子什麼事?我是他護衛,當然要跟在他身邊,你分明是心術不正、故意汙蔑!”
“是不是故意汙蔑,你去問其他人啊!看看大家都怎麼說的!”
吵嚷聲引來同行囚犯,楚離憂下意識朝眾人望去。她滿以為會有人為自己說句公道話,想不到的是,那些囚犯要麼默默支持鄧瘸子的話,要麼就是躲躲閃閃不願參合進這攤子亂事中,還有一些幹脆擺明看熱鬧態度,站在一旁笑嘻嘻交頭接耳議論不休。
楚蕭蕭輕輕推了下楚離憂,低道:“別在這裏鬧事,暴露身份就不好解釋了。”
“那也不能由著他胡說啊!”楚離憂正在氣頭上,說什麼也不肯退步,反而抬起腿一腳踹在鄧瘸子左肋上,“你個臭痞子!再敢亂嚼舌根,我把你舌頭剪下來!”
鄧瘸子挨了一頓踹,更是跳著腳亮起嗓門嚷嚷不停,似是要讓所有人都聽見爭執。
“哎!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啊!他和裴卿沒關係,會這麼維護裴卿替他說話嗎?真沒關係,裴卿憑什麼這麼護著這小兔崽子的姐姐?嘖,她可是犯了重罪的軍妓,碰都不讓碰,這叫什麼道理?要我說啊,這小子分明就是個孌童,因為爬上了裴卿床榻,所以才連帶他姐一起受到優待!我呸!不要臉的小狼犢子,還敢來惹你鄧爺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