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這話倒是很有意思,我原以為五妹妹瘋了便告訴她父親為她尋了門親事,哪知……”蘇清淺緩緩一笑,目光落在宋姨娘身後的若雪身上,又輕描淡寫道:“哪知妹妹好端端的,卻是沒瘋的,到底是誰謠傳她得了瘋癲?”
觸及蘇清淺淡漠的目光,若雪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分明還是一如既往的淺和語氣,可不知為何,卻夾雜著幾分譏諷意味。
若雪迎著宋姨娘探究的眼神,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嗓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她垂首道:“奴婢眼睜睜瞧著三小姐來顏容居,刺激五小姐,致使她發病受傷,奴婢不敢有半點假話。”
她說的義正言辭,端的是義憤填膺,真是個一心為主,忠心耿耿的好丫鬟。
收到林嬤嬤讚許以及鼓勵的目光,若雪膽子便放大了些,心想有宋姨娘撐腰,便又繼續道:“三小姐明知小姐瘋了,還告訴她,侯爺要把她許配給上官鴻,這是誠心要害五小姐啊。”
宋姨娘越聽越氣,心口發疼,她捂著胸口,怒指蘇清淺,“蘇清淺,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是你害死了顏兒!”
麵對宋姨娘的咄咄逼人以及那些幸災樂禍的丫鬟們,蘇清淺微微側首,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手中的精致手爐,勾唇道:“莫非,我就該乖乖就擒,讓發了瘋的五妹妹用簪子戳死?”
倘若那天她不奮起反抗,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冰涼,教一眾丫鬟睽之心悸,她們竟有種錯覺,三小姐那一瞬間全身迸發而出的戾氣竟活活將暴怒中的宋姨娘的氣勢壓了下去。
她身上那種不容直視,讓人下意識便想要臣服的敬畏之感,究竟從何而來?
就連宋姨娘也是一怔,愣怔過後便是無邊的怒意,她目光猶如淬了毒的劍刃,直直射向蘇清淺,惡狠狠地道:“沒錯,你害顏兒毀容,便是死千次萬次都不足惜。”
言外之意就是,即便蘇清顏想殺她,蘇清淺也得乖乖讓她動手。
若雨與珊瑚兩人心中百感交集,更多是心疼蘇清淺。倘若今日小姐不機智敏捷,哪能逃過一劫?
宋姨娘母女性格手段如出一轍,一樣的惡毒,小姐不過是個少女,要她對付宋姨娘這老狐狸,委實不易。
分明蘇清顏是自己誤傷而死,宋姨娘惡人先告狀,反倒打一耙,誣陷小姐,真是無恥之極。
“宋姨娘看來把我當成了傻子。”蘇清淺冷笑一聲,眸光轉冷,她走近宋姨娘身旁,倏爾微微俯首,以她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淡淡道:“宋姨娘有沒有想過,是不是報應來了呢。”
說完,她很快便直起身子,離了宋姨娘幾步遠。
果不其然,宋姨娘眸子驀地瞪大,心中氣血翻騰叫囂著,她順從心意,猛的便要蘇清淺撲去。
若雨珊瑚兩人心中一驚,連忙將擋在蘇清淺身前,虎視眈眈的盯著宋姨娘,今日便是她們死,也由不得宋姨娘動蘇清淺一根汗毛!
林嬤嬤也拉住盛怒失了理智的宋姨娘,慌忙道:“姨娘,您要三思而後行啊。”這要是在淺然居對蘇清淺動手,這可不是落人口舌麼。
殺一個人的法子多了去了,何苦用這殺敵一千損己一百的法子,委實太不劃算,也給自己惹得一身腥。
“宋嵐!”一道怒意滿滿的聲音傳來,眾人尋聲望去,卻是黃嬤嬤扶著薛氏來了。
宋姨娘抬起布滿血絲的眼,冷冷的盯著薛氏,再無半分偽裝。她原先在薛氏麵前還裝作一副柔弱謹小的無助妾室模樣,但如今,她一點也不想裝了!
薛氏算什麼?不過是有個強硬的母族罷了。除去鎮國公府嫡女的高貴身份,她還有什麼值得傲氣的?
不過是個黃臉婆,又不得蘇侯待見,說到底就是個名存實亡的蘇侯夫人,連掌家權都沒有,真是可笑!
薛氏皺著眉,先是關切的打量蘇清淺一番,確定她安然無恙,這才把目光收回,看著宋姨娘,不悅道:“宋氏,我知曉你心中憤怒難平,但也莫要像條瘋狗,見誰咬誰!”
若雨卻是忍俊不禁,別過頭噗嗤一笑,別看夫人平素都是溫和性子,罵起人來,也是毫不心慈手軟的。
宋姨娘雙眼猩紅,如今完好無損的蘇清淺與薛氏在那上演母女情深,再一次刺激提醒著自己,顏兒死了事實!
“夫人也是母親,應該懂得那種自己女兒死了,卻無法親手手刃仇人的痛苦罷。”宋姨娘惡意滿滿的看著薛氏,說出的話竟是這般的惡毒。
“宋姨娘慎言!”黃嬤嬤眉頭一皺,忍不住出聲道。這宋姨娘好歹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平素瞧著也是弱不禁風的,哪知話語竟如此歹毒。
她知曉宋姨娘那柔弱的模樣是偽裝,卻不曾想到她如今撕破臉皮,便是不管不顧,直接詛咒蘇清淺死!教誰聽了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