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本就生性多疑,隨著年齡越大,其疑心更重。他誰也不信,比起魏子敬等新起之秀,有強硬的後台支撐,崇明帝卻是更看重雖落魄但有一顆熱忱之心的程牧。
於是程牧得了皇帝賞識,自然是使盡全身解數,忠君報國。更重要的是程牧自視清高,對於那些官員的交好之舉置之不理。
崇明帝便是看重他這點,幾位皇子的示好也是置若罔聞,並不拉幫結派,委實難得。是以,程牧很快便成了崇明帝最為寵信的近臣。
這輩子,她遇上還未得誌的程牧,自然是要幫他一把,教他早些在明宋朝堂上顯露頭角。
蘇清淺亦是有私心,程牧是魏子敬的強敵,若不是上一世魏子敬搭上了蘇侯府這條船,而程牧又孤傲不屑與那些遊手好閑的權貴們結交。魏子敬怎能在官場混的如魚得水?
蘇清淺目光沉沉,似是悲憤,程牧怔愣,便輕聲道:“蘇小姐?”
蘇清淺收回神思,笑了笑,“程公子,機會就擺在你麵前,若是錯過,可就沒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程牧目光緊緊盯著蘇清淺看,生怕錯過她一絲情緒變化,他吸了一口氣,捏拳道:“我還是不懂你為何要好心提點我?畢竟我與你萍水相逢,再說,你一個閨閣少女,怎麼懂得那麼多?”
“程公子覺得我是有心之人派來的?可惜並不是,我亦是為你感到不值罷了。那些攀附權貴的人混的如魚得水,而你呢,空有一腔抱負卻無處展施。我雖是閨閣小姐,關心朝堂也是我愛國的體現不是嗎?”蘇清淺說的十分自然,很是理所當然的模樣。
程牧也被她這本該如此的語氣給噎住了,不上不下,很是難受。他想了想,“是我錯怪了蘇小姐,今日一言,程牧定當謹記在心。”
是極,有時候於文人而言,彎腰比讓他赴死更難,更折磨人。但,正如蘇清淺所言,倘若自己一直不學會彎腰,自己就永無出頭之日。
屆時朝堂上皆是那圓滑,阿諛奉承的人,國家何其堪憂?或許朝堂上,需要的是能屈能伸的人,而不是他這樣孤傲之人。
“程公子,我便提前祝你旗開得勝,奪得狀元頭魁。”蘇清淺說得真心實意,的確不假。
上輩子魏子敬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考取狀元功名,不過是仰仗蘇侯府以及溫荀的照拂罷了,論才德他如何能敵過程牧一二?
程牧拱手,這次態度倒是十分的友好,並無一絲懷疑與警惕,他道:“多謝小姐吉言。”
這到底是詩會,人多口雜,蘇清淺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到底不好再此逗留太久,孤男寡女,以免傳出什麼,有損清名。
程牧目送蘇清淺離開,感慨萬分,蘇清淺一個閨閣女子尚且懂得為官之道,而他卻天真的以為努力就可以,殊不知這世道,並非他想的那般簡單。
程牧搖搖頭,似是自嘲的笑了笑,便也離開,既然事在人為,他勢必要爭上一爭的。
魏子敬遠遠便見程牧來了,便雙眼一亮,向他招手,口中道:“程兄,快來。”
程牧愣了愣,後又從善如流走了過去。
魏子敬笑著道:“程兄的詩向來作的清雅脫俗,今日程兄可否應景作詩一首,也教我們開開眼界?”
魏子敬深知程牧脾性,他性子耿直,不喜與這些權貴來往,更不會去逢迎他們。叫他作詩,程牧定然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若是依著他以往的性子,必當是拂袖而去。
這樣一來,他間接得罪了這些有頭有臉的貴族子弟。魏子敬也是有意折辱程牧,讓他作詩給權貴鑒賞。
若是依程牧以往的脾氣肯定是拂袖離去或者對眾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顧。但今日的程牧卻爽朗一笑,拱手道:“恭謹不如從命。”
他雙手背在身後,全身散發著自信的光彩,信手捏來,道:“冰雪林中著此生,不同桃李混風芳塵。”
魏子敬笑意僵持,原本程牧不鬧事離去已教他驚訝不已,偏生他還應了自己,即興作詩。這未免太詭異了,程牧仿佛就像變了個人一般,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
他眼中不再是孤憤之色,而是一種奇異的自信神色,魏子敬若有所指道:“程兄今日倒是風雅,我還以為程兄會拒絕。”
這便是在告訴眾人,程牧以往是那高傲的性子,不屑與他們為伍。今日態度卻來個大轉變,到底蹊蹺。
程牧不甚在意的一笑,“魏兄,既然是詩會,我自然想與各位切磋一二。再說魏兄都開了口,我卻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