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慕璿，我明明知道這些卻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我知道他的決心！他隻是想與龍澤麟有一個公平的機會，他可以堂而皇之地與龍澤麟爭取你，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勉強地站起來，淚水沾濕衣衫:“他已經不是我的阿四了，他恨我！”
我將他攥過的手腕抬起，那裏已經紫紅一片，這就是他對我的恨，我辜負了他的一切。
雲裳笑著說:“這不是更好嗎？這樣他就可以把你徹底的忘記。”
我一怔，徹底，也好！如果我隻能給他帶來痛苦，忘記我也是唯一的選擇。
我倔強地把眼淚擦幹，深呼吸放鬆情緒:“雲裳，你們彼此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要回天朝了，以後可能永遠都不會再你們了。”
她臉色變了:“回去？隻有你一個人？”
我苦笑:“經過這麼多事，我知道怎麼保護好自己。我不會再給任何人惹麻煩了。”
她看著我，往事就像是彌散在和風裏的草香味，緩緩流淌過我們眼前。
有好的回憶，我們相親相愛。
也有不好的記憶，我們相恨相殺。
當往事這樣鋪排在離人的眼裏，所有剩下的都是美妙旋律。
我看見她淡淡的笑，無關生死，不牽名利，那是久違了的笑容，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我們在天朝踏春歸來的情景。
她揚了揚下巴:“想走？先解決掉你身後的麻煩再說！”
我回頭看見佐穆信步走來，他似乎又魁梧了許多，整個人精神抖擻的感覺。
我無奈地望著雲裳，她微笑離開。
我轉身等佐穆走近，他還算英挺的臉龐便清晰地呈現。
他頗為古怪地望著我，一雙眉頭深皺，和那個人一樣的習慣。
他審問我:“在你心裏，有沒有親王？”
“當然！”
他似乎有些驚訝，疑惑藏在幽深的瞳孔之中清晰可見。
“你無需驚訝。我說的都是真話。”
他自嘲一笑:“我隻是沒有想到你這麼直白。”
“你一定好奇我為什麼不希望他做北漠的王。”我活動幾下雙臂，深深地呼吸著略顯冷冽的空氣。
“我知道北漠要和天朝兵戈相見，可我不想他是那個站在風口浪尖之上的人，王位帶給人的沒有快樂，隻有無窮無盡的痛苦，他不會快樂！”
佐穆沒想到我會如此坦誠，他臉上有怒氣，咬牙問:“所以，你就想讓我成為所有人的靶子，讓我去痛苦？”
我搖了搖頭:“不是的，是快樂還是痛苦永遠都取決於將軍自己。”
“哈哈！”他仰頭大笑:“好一個取決於自己，你可是知道，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我行禮拜別:“將軍，璿璿言盡於此，還望將軍走好以後的路。”
他一把鉗住我的手臂，力氣很大。
“你要走？”
我無奈地看著已經傷痕累累的手臂，內心是崩潰的:“我要回家了。”
“我要娶你！”他目光堅定，幽深的眼眸銳利如鷹。
“將軍，你還記得當年莫青山之戰嗎？北漠老王下旨生葬了七百女眷。其中便有我的母親。”
他似乎震驚了，立馬大聲地反駁:“那不是我下的指令！”
我很認真地看著他:“將軍當年站在北漠老王身邊，你也沒有阻止不是嗎？”
我轉身，望著一望無際地草原苦笑:“戰爭給人帶來的永遠都是痛苦和死亡，佐穆將軍，能不能不要開戰？”
我聽見他沉悶的聲音，像歎息埋沒在胸口舒緩不過來:“不能！”
我微微側頭，沒想到他如此決絕地回答。
“戰爭並不是有害而無一利。”他輕輕走到我身旁，目光望著遠方:“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天下從來都不是太平的。我雖為戰神，卻並不好戰。”
我扭頭看看他深鎖的眉頭，龍澤麟以前也是喜歡皺眉頭，我是太子妃時，總會輕輕撫平他的眉心，可是我知道以後永遠不會了。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佐穆，讓自己斷了那一絲絲的癡迷。
“將軍，不要再皺眉了，會顯老的。”我苦苦地打趣。
他倒是配合一笑:“真的不能留下？”
我搖了搖頭。
他沉默很久，耳邊呼呼的冷風呼嘯而過，天氣變得暗沉，氣溫仿佛一下回到了冬日裏。
我搓搓手背，哈了口熱氣。
“將軍回吧！”
我轉身去牽自己的馬，打算去雪梅姐那裏暫住一宿。
我翻身上馬，嫩綠地披風在空中甩出一個弧度，雪花零星飄落，細細小小的，落在臉上像針灸的涼。
“佐穆將軍，回去吧！”我朝他微微一笑，這樣的人，無論是非功過，往後再也見不到了吧？
“嗯！”他微微點頭，仍然立在那裏。